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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赵彦冰
前一段时间,儿子吃生蚝时,大赞老家的生蚝比山西那边的鲜美,我不屑的说:“这才到哪儿,我们小时候都不吃,河口上拉上来都拉到制药厂,用皮子去制药,谁吃这个,又剌手又贼沉,不够费事的钱。我们小时候春天这会儿都是吃蛤蜊,酸菜熬蛤蜊,菠菜包蛤蜊饺子,韭菜炒蛤蜊,或者柴火直接烧蛤蜊,那味道才绝了。”
“蛤蜊比生蚝还鲜亮?蛤蜊是啥样子?是不是花蛤?我们吃过吗?还有卖的吗?”一下激起儿子好奇心。
“你小时候吃过,不记得我还给你磨了两个口琴吗?就在你奶奶南门旁的石头墙上磨的。这几年这东西少了,可能人工也不好养殖,市场上卖的少了,但偶尔也有。”
“哪有卖的?得买来尝尝。”儿子当时刷着生蚝壳的刷子停在半空,眼里放着光。
我知道他玩心比吃心重,奇形怪状的生蚝壳都要挑拣几个拿来刷刷干净晾干收藏,不过是想要蛤蜊皮做的口琴分给他们同学,随带着从他老娘这儿赚顿蛤蜊吃。
“那得遇,等遇到,多少钱一斤都得买二斤,让你尝尝,不然过两年,这东西就真绝种了。”
不是新冠病毒闹腾,儿子恐怕早上学校了,恐怕就又错过了今年的蛤蜊,明年,明年蛤蜊也许就真没了呢——谁知道呢,世间无数的瞬息万变,谁能预知?
武汉解除封城后,感觉各地大学也快开学了。我还记得答应过儿子的事,心心念念想满足他的好奇心。前些日子罗城早市被封,现在应该解封了。
早早到早市,从南到北,从东走到西,竟然在最西头一个卖海货摊子的小塑料盆里发现了新大陆。一小堆不大的海蛤蜊,沉没在半桶水的底下,竟被我发现。看着它们穿的花花裙儿,一阵欣喜。
急匆匆回家,刚七点多点,儿子还没醒,我拍个图片发给他,逗逗他。果然,不一会儿门就开了。看到儿子一脸欣喜的样子,心里挺得意。
“这就是传说中的蛤蜊啊?像花蛤,这个蛤蜊花纹更好看,比花蛤更厚。”儿子扒拉着盆子评价。
“关键是比花蛤更鲜啊!”我好像在炫耀属于自己的宠物,不,是属于我那个时代的宠物。
“蛤蜊、生蚝、花蛤哪一个更鲜?”儿子总忘不了他的生蚝。
“要我看,蛤蜊、生蚝和花蛤好有一比,蛤蜊是婉约派,生蚝是豪放派,花蛤则是个田园诗派。生蚝的鲜是大快朵颐,吃着痛快,吃完忘记;花蛤适合辣辣椒炒了,就着辣的提味放在餐桌上下饭,而蛤蜊的味道,却是独特的,不需要过多修饰却能绵长悠远。如果你用了作料,反而误了它的恬淡鲜香。”
“好家伙,我老妈能把一盘菜吃出诗的味道,高见高见。今天怎么吃?我都等不及了。”
“包饺子呗。”
我把蛤蜊一个个用刀从中间劈开,白汤落下来,顿时溢出一股特有的腥香味。
两小时后,两锅薄皮大馅的饺子出锅,水雾下,白白的饺子皮,透着里面绿绿的菜馅儿,加上淡淡的蛤蜊肉香,好吃!
儿子吃着我的蛤蜊饺子说:“妈你别不爱听,蛤蜊生着鲜,熟了和白蚬子差不多,还没生蚝肉鲜灵。”
我竟莫名其妙有些不高兴,只觉得像心里护了半辈子的宝贝不被人待见,遭人冷落了一般。白蚬子、生蚝和蛤蜊怎么比?白蚬子太年轻,生蚝又太沧桑,只有蛤蜊,掩藏在深海的泥沙下,一年一年,最后能把岁月的沧桑沉淀成一身花罗裙,不论曾经历过多少泥沙打磨,它坦然吞噬苦涩,把疼痛当成成长的养分,最终完成华丽转身。懂他的人,才会发现它的与众不同:它的味道,鲜甜绵长,柔而有刚。它的鲜,是藏于灵魂深处的鲜;它的美,是掩于岁月深处的美。你得细品,怎是你一个毛头小子参透的?
儿子还是懂我的,把蛤蜊皮洗干净晾晒在阳台上,说:“妈,帮我做口琴,回学校带给同学们,告诉他们,这是我妈磨的。”
看着蛤蜊皮上熟悉的纹路,记忆一下子又与昨日重逢。那时我是很好奇的,从吃完的蛤蜊皮中选出带有自己喜欢的花纹的,洗净晾干后,把蛤蜊牙对上,就在灰砖上或石头上来回磨,直到磨出两个小洞,一件艺术品便完成,鼓起满脸崩瓷儿的腮帮子使劲吹,陶醉于自己创造的曼妙声乐中。
你信么?磨那两个小洞,也是有学问的。磨大了,声音皮;磨小了,声音尖,得有火侯,而且要磨圆,两半蛤蜊皮要一样圆,吹起来才圆润悦耳。
要不就搂一大堆蛤蜊皮,去找春芝、永军她们“干蛤蜊皮”,双方都挑选自己认为厉害的半个蛤蜊皮放地上,然后猜丁壳,确定首次推蛤蜊皮的权利,谁的蛤蜊皮盖住了对方的,谁就赢了,收回自己的,拿回对方的。这几个蛤蜊皮,能玩一下午,而且,往后余生,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想着就笑了。也许儿子说的是对的,蛤蜊和其他贝类并没有大区别,我只是在呵护一份记忆吧:物质匮乏的年代,这个小小的东西,填饱了我们的肚子,也浪漫了我们的童年,曼妙了我们的记忆……这才是我觉得它的鲜美与众不同,不能被辜负的原因吧。
是的,有一些东西,即使止于沧桑,掩于岁月,终是不能被辜负和遗忘的。
作者简介:
赵彦冰,女,年生人,滦南县中学教师。
唐山市作家协会会员。
滦南金宁谢谢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