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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笙日记G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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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屋子里暖意融融,叶从伊已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了沈寒笙的棉质睡衣。她抱着一个抱枕,有点疲惫,然而却舒适的躺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眸,一动也不想动。

  沈寒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从厨房出来,在她身前坐下,轻声说:“来,喝点姜汤驱驱寒。”

  叶从伊睁开美眸,微微蹙起秀眉:“我不喜欢姜的味道。”

  沈寒笙耐心哄道:“可是你淋了雨,勉强喝点,啊?”

  “我不要喝。”

  话一出口,叶从伊便意识到自己这句话颇有些撒娇的味道,在她的记忆里,她对曹云俊,甚至是对自己的父母都没有这样过。她垂下睫毛,不敢去看沈寒笙的表情,只觉自己的脸上一阵阵的发热。

  沈寒笙心潮起伏,面上却是不露痕迹,她不再多说什么,舀起一勺姜汤,吹了吹,送到了叶从伊的嘴边。叶从伊惊讶的抬起头看她,犹豫了一下,张嘴将姜汤喝了下去,可是终究是不好意思,喝完坐起身来,低声说:“我自己来就好了。”沈寒笙便将碗递过去,她接过来,不再说不喜欢姜的味道,自己一小勺一小勺的往口里送。

  沈寒笙静静的看着她,忽然忍不住伸出手,将她垂下的流云般的秀发撩起,拨到了脑后,两人对望了一眼,意识到对方的目光似乎变得有些缠绵,便又迅速移开。叶从伊继续低下头喝汤,沈寒笙却被她脖颈处一块红痕吸引了注意,脸色瞬间变得僵硬。

  没有人再说话,但是气氛却正悄然的发生着变化,不复之前的暧昧。

  等叶从伊喝完汤,沈寒笙便将碗拿去厨房收拾了,出来的时候,她指了指自己的房间:“你今晚就睡那里吧。”

  “你呢?”

  “我睡沙发。”

  叶从伊一怔,沈寒笙补充说:“我家里就一张床。”叶从伊不安的说:“那。。。那还是我睡沙发吧。”

  沈寒笙淡淡的笑:“我平时经常在沙发上过夜,倒睡得比床还习惯些。”说着,她走进房间,拿了一床被子铺在沙发上。

  “寒笙。”

  “嗯?”沈寒笙停下手中的动作,侧头看她。

  叶从伊看着她,神色迟疑:“我今晚这么突然的找你,你为什么都没有问我原因?”

  沈寒笙抿了抿唇,说:“我不需要知道原因。”低下头继续铺被子。叶从伊听了这话,心中却似乎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又问:“你现在就准备睡了吗?”

  “嗯,我明天要上班。”

  叶从伊站起身来,轻声说:“那。。。我也去睡了。”

  “嗯,晚安。”沈寒笙应了一声,却并没有回头,叶从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走进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叶经理。”一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孩子敲了敲叶从伊办公室的门,然后走进来,将几份资料递给叶从伊:“这是总监亲自从应试者中挑选出来的几个人选,让你明天安排下时间给他们面试。”

  叶从伊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在这里就行了。”

  那女孩又说:“后天你飞广州的机票我已经替你订好了,按你的要求,订的是上午的飞机,十点半的。”

  “很好。”

  那女孩见没什么别的事,转身出去了。叶从伊身子往后一仰,目光无神的望着玻璃墙外匆匆往来的同事,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有一周多了吧,自那晚在她家过了一晚之后,有一周多没见了,可是那张苍白的脸,那双忧郁的眼眸在心里却是越来越清晰,她不曾预料,原来对她的思念竟是如是如斯强烈起来。

  叶从伊闭上眼睛,伸手轻轻揉着太阳穴,都是成年人了,早就该想到了,她对一个女孩子产生了异样的感情,她,喜欢上了她。。。。。。

  这似乎有点奇怪,却又好像是在按着正常的步骤发展。她们还只是两个在路上相遇陌生人的时候,只是看了几眼,她便对她有着印象,初见时的亲近感,一次又一次的想靠近的愿望,爬山的那次,看着她眼神的失态,在她家的厨房里,她喂她吃西红柿的亲昵,更别提那天晚上,两人在雨中的拥抱,还有对视间那温柔缠绵的眼神,为什么她心情不好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而不是荷娜或其他人?

  而她呢?她对她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是否也因着相同的原因?

  再也不能拿想作朋友这个借口自欺欺人了。可是,该怎么办呢?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她甚至已结了婚,生了小孩,上天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或许,在她去广州出差之前,应该把这件事解决掉,趁她们之间的感情还只在彼此有着感应,并未显山露水的阶段,不着痕迹的解决掉。在那里坐了半天,叶从伊的理性占了上风,有些痛苦的做了这个决定。

  

  许是有一阵子未联系,沈寒笙看见叶从伊站在门外的身影,脸上惊讶意外之色一闪而过,她一边侧身让她进来,一边客气的问:“吃过晚饭了吗?”

  “嗯。”叶从伊回答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叶从伊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暖意,她发现自己是真的对沈寒笙的这个小家很喜欢,很满意。想到以后可能不能来这里了,她一双晶亮的眸子突然就变得有些黯淡起来。

  沈寒笙递了一杯暖暖的柠檬水给她,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叶从伊目光四下里打量着:“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喜欢爱干净的人,自从到你家来过一次,我给你的印象分又多加了几分,差不多可以到满分了。”

  “哦?”沈寒笙看了看她:“那之前少的那几分,是因为什么扣的呢?”

  “有时候对人太冷淡了。”

  沈寒笙一愣,叶从伊自觉话说快了,心里一阵懊恼,开场白就完全背离了自己今天来这里的初衷,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我老公也很爱干净。”她平时在外人面前,都称呼曹云俊为先生,这时候蹦出老公两字,自己都是一阵莫名的别扭。

  沈寒笙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讲过我老公?”

  “没有。”

  “你想不想听我讲讲我们的事情?”叶从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表现得欣喜一点,自然一点。

  沈寒笙淡淡的说:“随便。”

  

  “嗯,我老公。。。他大我两岁,我们从小就认识的。我的爸爸曾经跟他爸爸是同事,我们的妈妈还是高中同学,所以两家人十分亲密。我父母一向很喜欢他,他父母更不用说,几乎每次见我,都开玩笑说要让我以后做他们的儿媳妇。”

  说到这里,叶从伊看了沈寒笙一眼,却见她一脸平静,似乎听得很认真,她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的有些不舒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那时候,我总叫他哥哥,云俊哥哥,他也当我是妹妹一样爱护我。我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他都记得,只要他家里有,他就会拿来给我,有一次,他爸爸从外地回来,带了一盒巧克力给他,他拿过来和我一起吃,有个和我们一起玩的胖子在旁边,他不肯分他,那小胖子恼了,就说他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是他老婆,然后把我气哭了,云俊哥哥就跟他打了一架,结果把头都打得流血了。”

  沈寒笙听到这里,面无表情的说:“青梅竹马的感情很令人羡慕。”

  叶从伊微微一笑:“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了,懂得了男女有别,加上怕别人取笑,就没以前那么亲密了,但因为家里关系好,又在一个学校,还是经常见面。我读高一那年,他过生日,我用心挑选了礼物,亲自送到他家里给他,谁知道那天,他关上他房间的门,很激动的拉着我的双手对我说他喜欢我,他让我不会答复他,他会一直等我,等我长大。”

  沈寒笙咬了咬牙,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后来,他就经常给我写情书,一直到他去外地读大学。他在信中鼓励我学习,诉说对我的爱恋和想念,并且让我不要紧张,不要被他大胆的表白吓到,他说他有足够的耐心来等我喜欢上他。”叶从伊蹙起眉头,表情似乎沉浸在了回忆当中,声音顿了一顿,又慢慢的说下去:“读大学后,他的愿望变成了现实,我们终于成为了一对恋人,并且在父母的见证下订了婚,在我毕业一年多后,我们结婚了,组成了一个小家庭。”

  “身边很多人一直都很羡慕我们,羡慕我们双方的家庭关系那么好,羡慕我们青梅竹马的爱情,羡慕我们外型的般配,羡慕我们可爱聪明的雪儿。”叶从伊提到女儿,脸上不由得绽开一抹甜美的笑容。

  沈寒笙的心在隐隐作痛,一双忧郁的眸子暗沉如一潭死水。

  

  “作为一个女人,我真的觉得自己活得很满足了,荷娜老是说我命好,说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却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轻易的抓在手中,简直没有遭遇过一点挫折。”叶从伊侧过头来,轻轻的认真的说:“我真的很爱我老公,很爱我的女儿,为了我们的小家庭,我是愿意牺牲一切,付出一切的。”

  沈寒笙听了这话,脑袋一阵“嗡嗡”作响,小方冰冷的话语似乎又在她耳边回响:“寒笙,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爱过你了,她老公是个英俊而有魅力的男人,他们结婚几年,难道你就真的那么天真的认为,她不会爱上曹云俊吗?”沈寒笙的血液渐渐变得冰凉,浑身都开始发抖,心中有个声音在咆哮着,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她不记得我了,不爱我了,她爱上曹云俊了!”她越想越是激动,越想越觉得嫉妒得要发狂,长久以来压抑着的伤心和愤怒,加上种种情绪在胸中掀起滔天的巨浪。

  叶从伊察觉到她神情的异常,目光渐渐变得诧异而担心,她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一句:“寒笙,你怎么了?”

  沈寒笙被她一叫,缓缓的转过头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叶从伊再也顾不得什么,摸了摸她的手,着急的说:“你的手好凉,你哪里不。。。”

  话犹未完,沈寒笙有些呆滞的眼神瞬间转为愤怒,忽然扑上去将她压在沙发上,冰冷的嘴唇在下一秒紧紧的贴上了她的唇。

☆、第23章

  冰凉的却又异常柔软的唇,萦绕在鼻间的若有似的植物清香。。。一切发生得那么突然,突然得让叶从伊来不及有任何反抗,脑袋瞬间发懵;一切却又是那么熟悉,熟悉得像是经历过千千万万相似的场景,并没有升起一丝厌恶甚至排斥的念头。彼此急促的带着湿热的呼吸喷在脸上,白皙如玉的肌肤染上一层娇艳的绯红色,身体的温度在急剧升高,而心里,就像是结着一层薄冰的湖面,忽然转入了万物复苏的春季,然后被一阵暖洋洋的夏日醺风轻轻柔柔的拂过,冰块渐渐融化,寒意渐渐驱散,本来平静的水面漾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叶从伊身体变得软绵绵的,整个人陷入了一种短暂的迷惘和眩晕当中,也许是仅存的一丝理智在作祟,她双手握成拳头状,那样子似是在抵触着沈寒笙的身体,可是长睫却不由自主的缓缓的垂下,覆盖住了那已是意乱情迷的眼眸。

  然而,这久违的熟悉像是刻入骨子里的亲吻并没有让沈寒笙得到什么安慰,哪怕叶从伊此刻的表现可说得上是温顺。相反的,她心里的怒火正在慢慢扩大,越烧越烈,那排山倒海的愤怒让她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和理智,本来温柔缱绻的吻也渐渐变得说不出的激烈和霸道,那种极尽一切的掠夺方式,似乎充满着一种悲怆的绝望的感觉,仿佛她要与身下的人抵死缠绵,融为一体。

  嘴唇和舌头上传来的痛感,让叶从伊逐渐的清醒过来,神智恢复了清明,本来被挑起的□迅速沉寂,她倏然睁大的眼睛里布满恐慌之色,第一反应就是去推身上的沈寒笙,可是那人却是紧紧的抱着她,丝毫不肯松手,她想喊什么,可是沈寒笙却是如影随形,唇舌跟她死死的纠缠在一起。几番拉扯挣扎,并没有起一点作用,叶从伊情急之下,忽然狠狠的一口朝沈寒笙的舌头咬下去,然后用尽全身将她推开。

  “砰”的一声,沈寒笙的后背重重的撞在了茶几上面,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抬起痛苦的双眸,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那张惊慌失措的美丽脸孔,她半跪在地上,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要说什么,却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两人彼此对视着,剧烈的喘息着,然后,她便看到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叶从伊的眼眸里缓缓涌出来,沈寒笙只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被最锋利的刀子划过,痛得她眉心一下子皱紧。她缓缓的直起身子,面上带着乞求和安慰之色,手向叶从伊伸了过去。

  

  在她的手堪堪要抚上她脸的一刹那,本来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啪”的一声脆响,沈寒笙脸上立即传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她睁大眼睛,静静的凝视了她半晌,然后慢慢的低下头去。

  叶从伊挥出这一耳光,也是一呆,心里某个地方似被针刺似的,狠狠的疼了一下,眼里的泪水在下一秒汹涌而出,她整个人忽然变得有点歇斯底里,朝着沈寒笙激动的大叫起来:“你。。。你无耻!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我有老公,有孩子,你当我是什么?!”

  沈寒笙表情木然,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她喊着,骂着。

  “沈寒笙,我当你是个品行端正的人,我当你是个朋友,你却。。。你却。。。这么让人失望。。。”叶从伊脸上泪痕交错,嘴唇不停的抖索着,激动之下,有点语无伦次,她甚至已经忘了自己此刻在哪里,流着泪道:“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沈寒笙缓缓抬起头来,深深的望着叶从伊,脸上忽然浮起一丝悲凉的笑容,开口道:“从伊,你怎会忍心这样对我?”她的声音极轻,极慢,因为舌头受了伤,说出的话有点含糊不清,让人觉得有些可笑。可是叶从伊不仅一点想笑的意思都没有,心竟然还莫名其妙的阵阵抽痛起来,因为沈寒笙的眼睛里,此时竟然也噙满了泪水。

  不是没有见过人哭,但如此心疼的感觉却是从来未有过,那双总是带着淡淡忧郁的迷人的眼睛,此时饱含着伤心痛苦的泪水,就那么一眨不眨的望着自己,让人不忍对视,无穷无尽的悔意从心底深处涌上来,叶从伊的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忽然转身夺门而出。

  

  跌跌撞撞的出门,冲进电梯,叶从伊几乎是落荒而逃,在进电梯之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追出来,她不知道是该觉得解脱还是怅惘,但心里却是一片空荡荡的感觉,难受得让人发慌发闷。

  回到车里的时候,身上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干,浑身虚脱般趴在了方向盘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之前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放着,仔细到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

  沈寒笙吻了她,她并没有拒绝,甚至是,还有些迎合的味道。叶从伊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抚摩着自己的嘴唇,是的,她喜欢她的亲吻,正如她喜欢她这个人。如果之前还可以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说服自己那只是因为跟云俊之间出现了问题,才会对她有了异样的感觉,或者是不停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告诉自己那只是一时的心动和迷恋,那么现在,身体的反应告诉她,她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在她的吻变得充满侵略性之前,她是享受的,那种美好的感觉,跟曹云俊从来没有过。可是,她却咬了她,甚至还给了她一耳光。

  叶从伊也不明白自己这种时候为什么还要拿曹云俊和沈寒笙来作比较,想到那一咬,一个耳光,她心里前所未有的烦乱和难受,心疼、不安、后悔,种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那双朦胧的泪眼仿佛就在眼前,耳边也一直响着那个几近于绝望的声音:“从伊,你怎会忍心这样对我?”

  她心里酸楚极了,眼泪又忍不住滴落下来,她忍不住靠近车窗,努力去寻找沈寒笙所在的楼层。有那么一刹那,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回到楼上,渴望见到她,渴望与她相拥相偎,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她,然后再跟她道歉。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却又无力的垂了下来。

  “寒笙,对不起。。。”她伏在自己的手臂上,低低的哭泣着:“寒笙。。。我不是要那样对你,我不是。。。原谅我。。。”

  

  晴了好一阵子,终于又迎来一个雨天,豆大的雨点“啪啪”的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然后汇成一条条水流缓缓淌下。

  办公桌上放着几本卷宗,曹云俊坐在宽大的皮椅上,两手交叉在胸前,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两道浓眉忽而深锁着,忽而又慢慢舒展开来。许久,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然后话筒里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喂?”

  曹云俊连忙笑着道:“妈,是我啊,云俊。”

  那个声音立即变得高兴起来:“云俊啊,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现在不忙吗?”

  “不忙。妈,这段时间家里那边天气好不好?你和爸爸身体还行吧?”

  “好,都好,就是有点想我的雪儿。你不要老惦记我们这几个老人,我们身体都还好呢,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就开心,这一开心呢,精神就好了。”

  “雪儿也总是想着外婆呢,等过阵子我跟从伊都有了闲,我们就带雪儿回来看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那边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回来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们,我们多给你们准备些好吃的。对了,从伊最近也很忙吗?”

  曹云俊迟疑了一下,说:“嗯,忙,她昨天去广州出差了,还没回来呢。”

  “哎呀,我老劝她,要她找个轻松点的不要经常出差的工作,她偏不听,现在嫁了老公有了小孩了,就一定得以家庭为重,在她姨父公司里随便弄个职位,不是好好的吗,难道姨父会舍得累着她?”

  曹云俊轻轻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云俊啊,从伊这孩子有时候太自立了点,如果她因为工作的缘故,没那么多时间陪着你们父女,你得多担待着她点,我会劝她的,啊?”

  “妈,你这是说哪里话,我那么爱她,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怪她呢,大不了我多抽出点时间来照顾她们母女罢了。只是。。。只是。。。”

  那边听他口气,有点急了:“只是什么?”

  “妈,其实这事我本来不想跟你们说的,怕你们二老担心,可是现在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曹云俊按了下眉心,神情带着一丝烦恼:“从伊。。。从伊她最近生我的气,已经好久没理我了,我怎么哄也哄不回,连这次去广州出差,事先都没告诉过我一声。我想她一向最听妈的话,所以。。。所以想妈帮我去说几句好话。”

  对方的语气明显变得焦急起来:“什么?她生你的气,为了什么?”

  “其实就是一些小事,比如我劝她去姨父公司工作,还有我上次想辞退家里的保姆,她不愿意,总之就惹她生气了。”

  那边还不等听完,就道:“这孩子怎么这样,我得说说她!”

  “哎妈,你千万别怪从伊,说来说去都是我不好。”曹云俊连忙阻止,然后说:“我只是想妈出面帮我们和解一下,这就好了,她跟我生气,我工作都没心思了,不得已才想请您出面,您如果要怪从伊,我也不敢要您老人家去替我说了。”

  “云俊,你这么疼从伊,难道我这个做娘的就不疼她了么,放心,我也不舍得说她什么的,这件事啊,我就给你作主了,我会打电话跟她说说的。”

  曹云俊大喜,连忙说:“谢谢妈。”

  

  王远珍挂了电话,兀自呆呆出神,叶开祥摘下老花镜,将手里的报纸放下,问:“怎么了?从伊跟云俊两口子闹别扭了?为了什么?”

  “嗯,一些琐碎的小事。”王远珍发出一声叹息:“从伊真是不知好歹,云俊那么爱她,为一点点事,就跟人家生气,还一直冷落人家,我晚上得打个电话去劝劝她。”

  叶开祥皱眉说:“两口子闹别扭,这是常事,你别老去掺合。”

  “我知道,可是云俊向来有分寸,这次打电话向我求助,肯定是有点严重了,他说从伊都好久没跟他说过话了。”

  叶开祥不搭话,过了许久,才轻声说:“别把女儿逼得太紧。”

  王远珍一怔,在他旁边坐下来,不满的问:“老叶,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别把女儿逼得太紧?”

  “云俊并不是她选择的人,今天能在一起,是你欺骗的结果,他们能相处成这样也就可以了。”叶开祥侧头看了她一眼:“你得给她多一些空间,别有一点点事,你就去操心,恨不得她时时刻刻跟云俊都能恩爱和美。”

  王远珍被他这话弄得心里有点堵,忍不住说:“当初你也是同意的呀,我是骗了她,但还不是为了她好,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说到这里,鼻子一酸,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是,我当初是同意的。”叶开祥目光带着怜爱之色,望向茶几上放着的一个相框,那是一张有了些年份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甜甜的笑着,看起来相当漂亮可爱,依稀能看出是叶从伊小时候,叶开祥将相框拿在手里,轻轻摩挲了几下,喃喃的说:“但我现在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了。。。”

  “你是老糊涂了吗!”王远珍一听这话,不由得激动起来:“当然是对的!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丈夫和孩子,她过得很幸福!我们身边这些人,谁提起来不羡慕我们女儿嫁得好的,谁不羡慕我们有个云俊这么才貌双全的好女婿的!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难道你希望她跟那个。。。跟那个。。。”一说到这里,她长叹一口气,缩住了口。

  叶开祥摇摇头,沉重的说:“可是自从从伊失忆之后,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我再也没有看见她开怀大笑过,作为一个父亲,这实在是很让人伤心。”说到这里,他看着王远珍,眼神透着一丝悲伤:“而且,她现虽然变得很听我们的话,但是从心里来说,明显跟我们疏远了许多,就是偶尔一家聚在一起,她的神情永远透着一股疏离的感觉,她现在跟我们,还不如跟她姨父一家亲近。难道你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吗?她选择忘记了那个人,但是。。。但是她心里也是恨我们的呀,不然,不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远珍沉默下来,空荡荡的屋里变得死一般寂静,过了好久好久,她才说:“我不会后悔。。。”她的声音透着一丝坚决,眼睛却痛苦的闭上,片刻,又再慢慢的睁开,喃喃的重复说:“不,对于这件事,我永不后悔,永不。。。”

☆、第24章

  洗了澡,叶从伊换上一袭柔软舒适的浴袍,累了一天,此刻才觉得喘了口气,可是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烦恼,又千头万绪的从心中冒了出来。她转过头,看了看宽大的床,却无丝毫睡意,不自觉的向前步行几步,站在窗前向下俯瞰,广州的夜晚灯光灿烂,霓虹迷醉,她眼神有些呆呆的,并无心欣赏这艳光四射的迷人夜景,只是发怔。

  酒店房间里的温度很适宜,可是叶从伊却像是有些冷似的,双手不自禁的抱紧了双肩,从身后望去,她纤弱的身影看起来显得孤单而又凄清。

  那张面孔,苍白而又秀美的面孔始终占据着脑海中某个隐秘的位置,时不时要出来扰乱一下她的心神,嘴唇上似乎仍残留着冰凉却甜美的触感,一想到那个出人意料的吻,以及后来完全失控的场面,她便莫名其妙的有种柔肠寸断的感觉。

  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想过一个人,从来没有这么渴望时刻跟一个人呆在一起,以为说了那些话便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以为到了另一座城市,也许心至少能够恢复一些平静,思念却始终充塞着胸臆,如雨丝般绵绵密密,无法排遣。

  时间安静而缓慢的流逝着,腿已僵硬得快没有感觉,一阵手机铃声猝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叶从伊身子微微一震,下意识回过头去。

  眼里期待的火花只闪了一秒,便又飞快隐去。无论如何,不可能是自己内心里希望的那个人。。。她从来没有主动给自己打过电话,更何况,前几天她们之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叶从伊慢慢走到床边,拿起被子上的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她微微一怔,表情瞬间恢复了平静,在床上坐了下来,将电话放到了耳边:“喂。”

  电话里传来王远珍带着笑意的却又有点小心翼翼的声音:“从伊啊,是妈。”

  叶从伊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妈,你还没睡啊?”

  “现在才还不到九点,哪能睡这么早,我刚跟你爸出去散了一圈步回来呢。”

  “你和爸爸身体还好吗?”

  “很好,你不用挂心。从伊,你现在在广州出差?”

  “嗯。”叶从伊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蹙起了眉头。

  那边仿佛能猜到她的心思,连忙说:“我和你爸最近特别想雪儿,所以前两天打了个电话去你们那,云俊接的,他说你去广州了。”

  “哦。”叶从伊不知道说什么,随意应了声。

  王远珍轻轻咳了声,忽然问:“从伊,你最近和云俊还好吧?”

  叶从伊迟疑了一下,轻声答道:“还行。”

  王远珍听出她口气的不对劲,想了想,说:“我那天问起你来,云俊说话就有点支支吾吾的,我担心你们两出了什么问题,所以今天特地打个电话过来,从伊,你没跟云俊吵架吧?”

  叶从伊不说话,缓缓靠在床头上的枕头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没有。妈,你和爸爸要是想雪儿,过阵子我选个周末带她回来看看你们。”

  王远珍有点生气了:“从伊,我现在是在问你和云俊的事!”

  电话里马上又陷入了沉默,王远珍等了半天没听到她的声音,急道:“从伊,你是怎么回事?以前你没出嫁时,在家里,在爸爸妈妈面前耍耍性子,那都没什么,可是现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呀,你是人家的妻子了,云俊那么爱你,疼你,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你们这样,对雪儿的影响也不好啊。”

  叶从伊勉强说:“妈,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跟他没事。”

  “没事?没事云俊会那样?妈可不是老糊涂,他越是遮掩,我就越是猜到有问题。云俊我是知道的,做事一向有分寸,又那么让着你,肯定是你的问题,我跟你说,不管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回去立刻给我和好!”

  叶从伊听到这里,忽然有种忍无可忍的感觉,一下子提高了声音:“妈,你能不能不要管我跟他之间的事!每次都这样顾着他的感受,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他是你儿子?!”

  这话一说出来,电话两头的人都是一怔,跟着又是一阵沉默,叶从伊面上露出一丝懊恼之色,过了许久,放低声音说:“妈,对不起。”

  王远珍的语声听起来十分难过:“从伊,你是觉得妈不疼你?但凡一个明点事理的家长,在儿女的婚姻出现问题的时候,就该先找自己孩子的过错。以前我跟你爸吵架,你外婆一直站在你爸爸那边,如今我也是这么做的。我是很疼云俊没错,但你真觉得我疼他超过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妈,我不是那意思。”叶从伊也很难受,无力的解释着。此时此刻,她脑中忽然涌现许多小时候跟妈妈相处的片段,妈妈手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妈妈带她去野外写生,在她生病时,妈妈那么着急忧虑,为她熬药,冒着雨背她去看医生,读高中时,妈妈每个周末送汤和营养品到学校。。。。。。记忆中,爸爸妈妈是那么疼爱她,当掌上明珠一样捧着,叶从伊心里涌上一阵强烈的内疚,喃喃的重复着道歉的话语:“妈,对不起,我。。。我。。。”

  王远珍轻声说:“从伊,妈没有怪你,无论你对妈妈说什么,妈妈都不会怪你。但听妈一句话,好好跟云俊相处,好吗?妈和爸都老了,唯一的牵挂就是你们,只要你们一家三口能过得和睦幸福,妈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说到这里,她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叶从伊胸口像被什么堵上,再次说:“妈,对不起,你。。。你不要说这种话。。。”说到这里,她眼睛都红了,再也接不下去,王远珍也在那边轻轻抽着鼻子,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良久,叶从伊闭了闭眼睛,轻声唤了一句:“妈,我。。。我想问你件事。”

  王远珍擦了擦眼角的泪:“什么?”

  叶从伊犹豫了一下,艰难的道:“妈,我失忆的那些年,我。。。跟你和爸爸之间有发生什么吗?”

  王远珍听到这话,立即警觉起来,下意识的问:“发生什么?”

  “有没有发生什么。。。什么不愉快的事?”

  王远珍心里一阵慌乱,强自镇定下来:“没有,你为什么这么问?”

  叶从伊喃喃的说:“我。。。我只是觉得自己。。。很不孝顺。”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记忆里自己明明跟父母关系十分亲昵,可是。。。可是现在心里却总是有着一层隔阂似的,好像较之以前疏远了许多,内心里她甚至不喜欢跟父母单独相处。

  “孩子大了,总不会像以前那么黏父母了,所以啊,我更怀念你小时候一天到晚围着我转的时光。”王远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觉得伤心失落,眼睛不知不觉又变得湿润:“但你。。。一直是妈妈的孝顺女儿,是妈妈的乖孩子。”

  叶从伊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过了片刻,又说:“妈,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一些与我以前的生活有关的东西?”

  王远珍脸色有点变了:“你要干嘛?”

  “妈,我想找回点我从前的记忆,我现在心里总觉得空空的,像是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叶从伊几乎有些迫切的说:“我小学初中都喜欢写日记,我后来一定也有写的,还有相片。。。”

  王远珍着急的说:“我不是说了吗,你工作后在外面租了房子,你一些东西都放在那里,后来你出了车祸,全家都忙乱乱的,谁还去管那些事,等你好了后,已经是好久后的事了,去找房东,他早把房子租给了别人,哪还有你的东西。”

  叶从伊的目光黯淡下来,跟着又快速的说:“找不到东西,就找人好了,下次我回来,我去找找高中同学,我记得他们,啊,不对,你说我高三转了校,是哪个学校?嗯,是九中,之前我在三中。下次我回去,要去学校里打听打听,去九中,去我所读的大学。。。。。。”

  王远珍语气着急又担忧:“从伊,恢复记忆固然重要,但你不能勉强自己,医生说了,要慢慢来。起码,爸爸妈妈和云俊一直在你身边,不是吗?你并没有失去你最重要的人。”

  叶从伊目光呆呆的看着前面雪白的墙壁,伸手抚了抚额头,语速终于恢复了正常:“妈,对不起,我最近。。。情绪有点不大对劲。”

  王远珍疼爱的说:“是工作太累了吧,你总是出差,妈很担心你的身体。”

  “嗯,可能是吧。”

  “很晚了,你早点休息,记得妈跟你说的事。”

  “嗯,妈,你也早点休息。”

  叶从伊刚要挂电话,那边又传来母亲的叫声:“从伊!”

  “妈,还有什么事?”

  王远珍沉默了半晌,温和的道:“我和你爸爸是很想雪儿,不过你们工作这么忙,周末的假又短,飞来飞去太辛苦,就别回来了,啊?还是我和你爸去看你们,顺便跟你姨父姨母聚一下。”

  “嗯,那好吧。”

  挂了电话,心里焦虑烦躁的感觉并没有稍减,叶从伊躺在床上,纤白的手指从手机上拂过,电话簿里的名字一个个在眼前闪过,然后眼神在“寒笙”两个字上定格,再也移不开,可是手指动了几下,却始终鼓不起勇气去拨那个号码,将手机放在胸口,良久,她终于伸手关了灯,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清晨的天空泛着淡淡的蓝色,看起来格外澄澈纯净,似乎没有一丁点儿杂质。大街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汽车驶过,路上的行人也十分稀少。沈寒笙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衣,长发扎成一个马尾,小跑着进了附近的一个公园,她站在湖边,大口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然后在原地压压腿,运动了一下手腕脚踝,便继续绕着公园跑,一直跑到了五六圈,直到额上密密的沁出一层细汗,这才停了下来,抬腕看了看表,时针还没有指到六点半。

  一路跑着回到家里,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站在莲蓬头下痛痛快快的冲了个澡,浑身舒畅,从浴室出来时,苍白的脸上已泛起一片淡淡的潮红。

  沈寒笙一向喜欢运动,尤其是当她发现运动锻炼身体之余,还可以适当减轻心灵上的痛苦之后,便更跟上了瘾一样。这么多年来,每天早上五点半必定起来晨跑,已经形成了习惯。

  吹干头发,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一口气喝下去,正要倒第二杯,手机却“嘟嘟”的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看也懒得看便按下接听键:“喂?”

  “猜猜我是谁?”电话里响起一个异常甜美的声音。

  沈寒笙淡淡的说:“你不适合玩这种小女生的把戏。”

  郑悦颜恼怒的说:“为什么不能?我可以是风情万种的熟女,也可以是俏皮可爱的小女生,可以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还可以是温柔顺从的小羔羊。”

  沈寒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却不说话,单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郑悦颜说:“我可是拿办公室里的电话给你打的。”

  沈寒笙一边喝水,一边说:“我没看号码。你怎么那么早?”

  “我昨晚在公司学东西到很晚,索性没回去了。你呢?要上班也不用这么早吧,还真是爱岗敬业啊,可惜迟到虽然要扣钱,早到却是没有奖励的。”

  “我有晨跑的习惯,刚从外面回来,医院。”

  郑悦颜讥笑说:“晨跑?就你那身板,锻炼还那样?”

  沈寒笙说:“我只是看着瘦,要是打起架来,在数三个数的时间内可以撂倒你。”

  “不好意思,本大小姐是文明人,打架这种事是不做的。沈医生,晚上有空没啊?”

  “干嘛?请我吃饭?”

  “不是,给你一个机会请我吃饭。”

  沈寒笙一怔,然后说:“给我个理由。”

  “因为我昨晚通宵加班,很辛苦,需要找人慰劳。”郑悦颜转动着椅子,漂亮的眼睛眨啊眨的,一边胡乱找着理由:“还因为你请我吃饭,只用多付我一个人的钱,却可以跟四个人聊天,多划得来。”

  “四个人?”沈寒笙先是错愕,然后想起她刚才所说的熟女,小女生,女王,羔羊,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怎样啊?”

  沈寒笙点点头,爽快的说:“好,我请。”

☆、第25章

  说是说沈寒笙请客,地方却是郑悦颜预定的。

  餐厅的环境很雅致,每一张小圆桌上铺着洁白的手工刺绣的桌布,桌上的插着的几枝玫瑰,新鲜得仿佛像是带着露水,周围弥漫着幽暗柔和的灯光,使得这里多多少少透着一丝暧昧的色彩。那些用餐的人们,不时喁喁细语着,可是整个餐厅内的氛围,却仍是显得安静而温馨。

  沈寒笙坐在那里,神色稍微有点不自然,眼神所到之处,好像多是情侣用餐。

  约定的时间过了约莫十来分钟的样子,一个手持着名牌包,披着长长的浅栗色卷发,看起来十分火辣性感的美丽女子现身在餐厅,在侍者的引导下目不斜视的一直朝沈寒笙这边走来。

  待她在对面坐下,沈寒笙忍不住微微一笑:“你这架势和派头很像个明星。”

  郑悦颜看了看时间,说:“好像迟到了,我最近真的是忙到昏天黑地。”

  “那你应该多给自己留点私人时间,而不是找我请客吃饭。”

  “我百忙之中抽空跟你吃饭,难道你没有荣幸之感吗?”郑悦颜瞪了她一眼,问道:“这地方还行吧?”

  “嗯。只是觉得自己的穿着有点不合时宜。”沈寒笙环顾着四周那些精心装扮修饰过的男男女女,又看看自己身上的T恤衫,有点自嘲的说:“还好没人将我请出去。”

  郑悦颜抿唇一笑,一边接过侍者递过来的菜单,一边说:“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打扮自己。”

  “没有时间,也懒得费那时间。”

  郑悦颜开玩笑说:“嗯,反正你是被上天厚待的人,不需要艳妆华服,照样能将人的目光引到你身上。”

  沈寒笙不知道怎么回答,低下头喝水。

  “不过呢,我喜欢你这样子,干干净净的,简简单单的,但是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说到这里,郑悦颜抬眼看了看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怎么?难道除我之外,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你么?”

  “像你这么夸张和直接的还真没有。”沈寒笙老老实实的说。

  郑悦颜眸中波光流转,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语气里带了点调皮的味道:“试着坦然接受别人真诚的赞美,和学会如何去赞美别人,这两点很重要。”

  沈寒笙一愕,呆呆的看着她,此时已进入夏天,郑悦颜穿了一条红色的紧身短裙,衬托得肌若璧玉,光彩照人,那性感迷人的曲线,更是十分引人遐想。沈寒笙微微移开目光,轻声却由衷的说:“裙子很漂亮,颜色很衬你。”

  “嗯,虽然呆了点,到底还是不傻。”郑悦颜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双手托起下巴,一双漂亮的猫眼眨了眨:“看吧,被你赞一下,我心情很愉悦,你也应该这样才对。”

  沈寒笙苦笑:“你讲话总是让人不知如何应答才好。”

  

  说话之间,菜也已经送上来,空气里漂浮起淡淡的诱人的香味。

  沈寒笙见郑悦颜已开始动手品尝自己点的食物,暗暗松了口气,正准备拿起刀叉,裤袋里的手机却开始震动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你先吃。”沈寒笙有些抱歉的说了一句,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起身离开座位,一边向远处走去。

  几句低语飘进耳内,又渐渐去远,郑悦颜一怔,望着她的背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蹙起了双眉。

  过了片刻,沈寒笙匆匆走回来,郑悦颜忍不住问:“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

  “我妈。”沈寒笙见她脸色有点异常,问道:“怎么?”

  郑悦颜摇了摇头,然后微微眯起眼睛:“没什么,只是。。。刚刚听到了你一两句话,你讲的是家乡话吧,跟我姨妈那的好像是一样的,你老家是哪里的?”

  沈寒笙心中一跳,故作镇定的说:“怎么?你觉得我跟你家亲戚是一个地方的么?不可能吧,我家那地方可偏僻得很,你不会有亲戚在那穷乡僻壤的。”

  郑悦颜笑道:“她那也就是个小城市啦,我外婆还在的时候,我去过几次,后来就不大去了。有时候觉得我爸和我妈真是有缘分,隔着大半个中国的距离,面对着两个各方面条件悬殊的家庭,他们最终还是冲破各种各样的阻力在一起了。”

  沈寒笙见她不再往下问,放了心,接着道:“你妈妈应该是个非常漂亮非常优秀的女人。”

  郑悦颜撑着头,妩媚一笑:“这个结论你是从我身上得出来的吗?”

  沈寒笙拿餐巾擦嘴巴,笑而不答,郑悦颜叹道:“其实这个不是主要原因,我爸爸身边向来不缺乏优秀貌美的女人,可他就是铁了心的要娶我妈妈,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对我妈妈起了一种火热的爱恋,说什么都不想分开,我爷爷奶奶是最重视婚姻上的门当户对的,那时候千方百计想将他们拆开,最终却还是未能如愿。”

  沈寒笙听到这里,抿了抿唇,突然沉默下来。

  “寒笙。”

  “嗯?”

  “你相信爱情吗?”

  沈寒笙喉咙动了动,过了许久,才轻声反问:“你呢?”

  郑悦颜耸了耸肩,眼睛定定的望着手中的杯子:“以前我妈妈经常给我讲他们年轻时候的爱情故事,我总是听得很感动,而且一度把他们的爱情当作信仰。结果,我自己谈恋爱的时候,却没有碰上一个人能让我有全身心投入的欲望,而我爸爸现在。。。。。。”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停住了话头。

  “也许爱情真的只能像流星一般,有过短暂的绚烂,就没了踪影,我们还总是幻想它能如恒星一般永远闪耀着。”沈寒笙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沉吟了一下,忽然问:“悦颜,如果以后你爱上一个人,你家里坚决反对你们在一起,你是选择妥协,还是像你爸爸当年一样跟家里抗争?”

  郑悦颜不假思索的说:“我的倔强不输于我爸爸,我想我肯定会抗争的。”

  沈寒笙望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如果你们的爱情不容于世俗呢?”

  郑悦颜一怔,灿若星辰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着沈寒笙,良久,她唇角微微扬起,轻声说:“只要我认定了她,我愿意为跟她在一起付出任何代价。”

  

  餐厅里的桌上,摆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肴,曹云俊系着围裙,仍在厨房里忙碌着。

  曹幼雪兴冲冲跑到书房里,一把抱住坐在书桌前的叶从伊:“妈妈,爸爸让我叫你吃饭,爸爸做了好多菜。”

  叶从伊放下手中的事情,见她一脸天真烂漫,不忍拂逆她的意思,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你饿了吧?”

  “我不饿,我怕妈妈饿了。”曹幼雪转了转圆溜溜的眼睛,奇怪的问:“妈妈,为什么以前是阿姨做饭,这两天是爸爸做饭?”

  叶从伊不知道怎么回答,笑着抱起她:“既然宝宝饿了,那么我们就下去吃饭吧。”

  晚餐十分丰盛,叶从伊却没什么食欲,大多数时候都在帮着阿兰喂曹幼雪吃东西,自己几乎没动筷子。

  曹云俊陪着笑说:“从伊,这些菜都是你喜欢的呀,你怎么不吃?”

  叶从伊不看他,摇了摇头:“晚上没什么胃口。”

  曹云俊望着她,说:“你看在我这么用心的份上,好歹吃几口,好吗?”阿兰看了看这对最近相处得颇为奇怪的夫妻,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是呀,叶小姐,你多少吃点吧,你这段时间忙于工作,消瘦了不少呢。”

  叶从伊感激的冲她笑了笑,将筷子伸向一盘糖腌西红柿,刚将一片送到嘴里,马上就让她想起了那个晚上沈寒笙喂她吃西红柿的情景,不由自主的停止了咀嚼。

  曹云俊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问:“从伊,你怎么了?”

  “没什么。”叶从伊眼里的慌张之色一闪而过,放下筷子,然后站起身来:“我有点不大舒服,先回房了。”

  说着也不顾曹云俊和阿兰惊讶的目光,匆匆的上了楼。

  

  门上传来几声轻轻的叩击声,叶从伊眼睛望着电脑屏幕,漫声道:“进来。”

  曹云俊走进来,反手关上门,将一杯热牛奶放在她的桌上,柔声问道:“从伊,你身体好些了吗?是哪里不舒服?医院看看吧。”

  叶从伊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来,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只是刚刚突然有点头疼。”

  曹云俊皱着眉头:“头疼怎么还对着电脑,来,把这杯牛奶喝了,然后躺床上休息去。”

  叶从伊看着他关切的样子,脑中忽然浮起自己当初因为车祸住院他精心照顾自己的情景,那句“你出去吧”便堵在喉咙口。

  曹云俊见她不说话,又道:“从伊,听话去休息,好吗?你这样我很担心。”

  叶从伊定了定神,说:“云俊,你以后别这样了,我知道你工作上有很多事要做,你不用把时间花我身上,不用每天那么早回家,更不用做这做那。。。”

  曹云俊低声说:“从伊,你知道你有多久没理我了吗?”

  叶从伊抿了抿嘴唇,沉默不语,曹云俊神色十分无奈:“从伊,我已经道过歉了,我知道自己这次错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云俊,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能够解决的。”

  曹云俊急了:“那你要我怎样?只要你不生气了,不怪我了,你要我怎样,我都可以做到!”

  “你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叶从伊站起身来,眉宇间露出一丝少见的焦躁:“不是这一次的事情,而是我们之间早就出现问题了。我们对于很多事情的观点和想法,都有很大的分歧,对于你的一些所作所为,我一点都不喜欢,我知道你很爱我,你对我好,我也知道人无完人,我一直在尽量包容你,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新的问题在慢慢的浮出水面。你。。。你让我觉得很困惑,到底是你来这里变了,还是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我们以前恋爱的时候,也是这么没有默契吗?”

  曹云俊的脸色都变了,他上前一步,急切的说:“从伊,我从来没变过,你想想我们小时候,想想你住院的时候,想想我们结婚之后,我以前是怎么待你,现在还是那么待的你!或许现在在社会上打滚了几年,我是变了,我已经不像在学校时那样一身书生气,我急功近利,我满身俗气,但我依然是我呀,是你的云俊哥哥,是一直陪在你身边,一心一意爱着你的人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某些做法,你说出来,我可以改。婚姻比恋爱复杂上百倍,没哪对夫妻不需要经常保持沟通的,可能这两年在这方面我做得不够好,以至于我们出现这许多问题,但我们是夫妻啊,如果你都不能原谅我的过错,那我该怎么办呢?”

  他越说越是激动,到最后声音都有点嘶哑了,忽然冲动的上前将叶从伊抱在怀里,喃喃的说:“从伊,别这样对我,你是我精神的全部动力啊,这段时间你对我这么冷淡,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我。。。我连工作都没心思了,我没有变,我还是我啊,是爱你的那个我啊!”

  叶从伊并没挣扎,脑海中却浮现一张苍白精致的脸孔来,此时此刻,对曹云俊的反感厌烦,全变成了愧疚之情,她闭上眼睛,眼角忽然沁出两滴泪水,低低的道:“那么。。。那么也许。。。是我变了。”

  曹云俊心里一震,松开她颤声问:“从伊,你。。。你说什么?”

  叶从伊微微仰起面孔,望着他的眼睛,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答非所问的说:“云俊,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第26章

  不知不觉中,这个炎热的夏季又已经过去。

  曹幼雪这时已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到底送她去哪里就读,是件头等大事。一是因为曹云俊和叶从伊工作都忙,二是为了锻炼曹幼雪的独立性,夫妻两商量了一下,决定将女儿送全托,两人一起花了些时间将附近的私立贵族幼儿园筛选了一遍,从中选了个最满意的,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在这几个月中,曹云俊和叶从伊仍然是分房睡,但相处却比以往要融洽了点,尤其是为女儿的事情商讨了些时日,彼此达成了共识,无形中又拉近了距离。叶从伊对曹云俊不再冷言冷面相向,只是面对他时,眼神总有些飘忽,显然是不在状态,更谈不上亲近。

  这晚,趁着叶从伊洗澡的工夫,曹云俊像往常一样,轻手轻脚的走进书房,将她的包检查了一遍,又拿出她的手机,看了看收发的短信息,最后又将所有通话记录浏览了一遍,仍是无丝毫异样。曹云俊站在那里呆了片刻,将所有的东西按原来的样子放好,关上门悄然离开。

  回到卧室,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深色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半晌,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低沉着声音说:“关于那事我有了另外的想法,明天下午我们找个地方见个面吧。”

  

  一家小小的隐蔽的咖啡厅里,一个瘦小的穿着随意的青年男子在曹云俊对面坐了下来。

  曹云俊端着面前的咖啡啜了一口,淡淡的问:“喝点什么?”

  “奶茶就好。”

  等得服务生退下去,那青年男子将身上的背包打开,拿出一叠照片递到曹云俊面前,微笑着说:“曹先生,抱歉,跟了你太太两个月,我并没有拍到什么有进展性的东西,可是这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个值得高兴的好消息。”

  曹云俊伸手接过来,一张张翻过去,眼睛迅速浏览了一遍,里面全是叶从伊的照片,她一个人孤独的逛街,她坐在茶餐厅内望着玻璃窗外的景色发呆,她从车里下来。。。。。各种各样的拍摄角度,从神情上看,照片中的人显然毫不知情。

  那青年喝了一口奶茶,看着他,继续说:“她每天都是这么独来独往,甚至很少跟朋友一起,下了班要么马上回家,要么开车在城中绕一圈,并没跟什么特别的人接触,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曹先生,你可别怪我多嘴,我想,你跟你太太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吧。”

  曹云俊将照片收好,抬起眼皮淡淡的道:“这也是我今天约你来的目的,作为你的雇主,我想从今天起终止我们的交易。”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然后轻轻推到他的面前:“这是我付给你的后续酬劳。”

  那男子拿起信封,打开看了看,不禁愕然:“曹先生,你是否给多了点?这。。。”

  曹云俊伸手阻止他说下去:“这是你应该得的,这样的大夏天,跟了这么久,就当多出来的是辛苦费吧。”

  那男子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说:“谢谢曹先生。”

  “这些照片我拿走了,我想关于我妻子的事,我是多想了。”曹云俊清了清嗓子,看了看他:“嗯,这事。。。”

  那男子十分乖觉,立即说:“曹先生请放心,我们都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从今天起,我们彼此谁也不认识谁,这事情也当没发生过。”

  “很好。”曹云俊满意的点点头,将照片收起,按铃叫服务员买单,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下班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雨丝。叶从伊乘电梯来到公司地下停车场,然后驱车离开。她好像并不急着回家,只是一路漫无目的的行驶着,刚离开公司几分钟,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她瞟了一眼屏幕,是荷娜的来电,犹豫了一下,终是将耳机塞进耳内:“喂?”

  “喂,从伊,我刚要找你,怎么一眨眼工夫就没见人了?”

  “哦,我已经出了公司了,今天有点累,想早点回家休息。”

  “真是的,我找你一起吃饭来着。”荷娜的声音十分不满:“你怎么回事啊你,整个夏天除了在公司碰下面,就跟消失了似的。每回想约你出来,你说雪儿马上要去幼儿园全托了,以后周末才能看到,你得多花时间陪着她,享受下亲子时光,可现在呢,她都入读幼儿园了,约下你还是那么难,其实你是要回家跟曹律师享受二人世界吧你?”

  叶从伊无话可答,只得说:“荷娜,不好意思啦,改天请你吃饭。”

  “哎,算了,知道你跟曹律师恩恩爱爱的,其实我心里也是高兴的呢。”荷娜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想起几个月前叶从伊对她说的关于“白开水”的言论,不满一下子又转成了欣慰:“不说你什么了,改天我们再约吧,我好多话都想跟你讲呢。”

  “荷娜,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幸福,所以最近才没怎么电话你,但我心里。。。也为你高兴。”叶从伊说着,忽然有点鼻酸,叫她怎么说呢?难道她要说是因为知晓荷娜搬去紫清公寓和小方同居了,才想要躲避他们,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避免见到沈寒笙?

  荷娜有点不好意思,想到小方,心中又充盈着一种久违的幸福感,笑着道:“好了,咱两也别肉麻了,哪天一起到我们这来吃个饭吧,你也好久没见小方了呢。要知道,他现在很可能是我以后共度一辈子的人哦,前几天他说,过阵子要带我回家见见他父母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叶从伊听到这个好消息,由衷的觉得喜悦。

  “那就说定了啊,你等着我们请你哈,我开车,先挂了,拜。”

  叶从伊将耳机摘下,脸上的笑容褪去,心里随之涌上一丝疲惫的感觉,却发现车不知医院。

  

  自那晚上的交谈过后,曹云俊像是变了一个人,他不再迫切的恳求与她和好如初,而是给她足够的空间,他安分守己住在主卧室,进书房必须敲门,遇到一些的应酬时,他会征询她的意见,绝对不勉强她一同外出,如果她在忙着与工作有关的事情,他也从不打扰,只是安静的陪伴,或者是悄然走开。

  他每晚尽量早点回家,对她极尽温柔体贴,给叶从伊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住院的那段时光。她心中对他的愧疚也在逐渐加深,可是心中那个人的影子,却仍是牢牢的盘踞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她就像着了魔一样,强烈的思念着那个人,虽然是几个月不曾见面,虽然甚至删除了她的手机号码,可是她的面容在心里却是越发清晰,这种感觉让她彷徨而又无助。

  只要过那么几天,她就会鬼使神差的开车去圣和或者紫清公寓那边绕一圈,并不是期待能够见到想见的那个人,事实上,也并没有一次真正见到,可是这么做,却好像能够让心里好过一点似的。

  那晚发生的情景,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回放,甜美的令人情迷意乱的吻,肌肤间灼热的温度,那狠下心来的一咬,以及清脆的耳光。。。。。。心莫名的就痛楚起来,叶从伊无力伏在方向盘上,心里喃喃的对自己说:“你病了,你肯定是病了,你为什么会这样。。。”

  她揉了揉自己的长发,痛苦的抬起头来,不远处中心广场走来的一对男女,却让她的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

  那女的身高在一米七左右,身形稍显瘦削,脸上的神情十分淡漠,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表情,那男人也是身材颀长,长相斯文而清秀,他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好像正跟旁边那女的讲着什么,右手的伞却高高的举起,几乎全遮在了那女子的头上。

  无论是长相还是身高,这显然是很相配的一对,叶从伊第一次恨自己的视力竟是如此之好。她呆呆的看着他们,待到他们越走越近,经过她的汽车旁的时候,她忽然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明知道对方不可能看见自己,却仍是低下了头。

  再次抬起头时,那两个人的身影已然在视线里消失,叶从伊的心情,瞬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种名叫嫉妒的东西,悄然在心里滋生,萌芽,生长,然后蔓延至各处,扯痛了她每一根神经,覆盖了原本的种种情绪。她澄澈的眸子如烟雾般迷蒙,望着窗外出神,雪白的贝齿轻咬着绯色的薄唇,良久,发动了车子,不一会儿,汽车便消失在飘洒如丝的雨雾中。

  

  推着推车进入超市时,沈寒笙仍是不敢相信的看着旁边的郑悦颜:“你明天真的生日吗?”

  “当然了。”郑悦颜白她一眼:“你以为我会随随便便拿着两瓶酒跑到别人家里,告诉别人我明天生日,希望她请我吃顿亲手做的饭吗?我拿这个来骗人有意思吗?”

  “我们等下请小方和荷娜过来吧?”

  郑悦颜立即反对:“为什么要请他们?我今晚只要你陪我过。何况,你又何必去打扰他们两个,人家最近新婚燕尔呢。”

  说话之间,两个男人迎面走来,看见郑悦颜时,目光就如被胶住一般,再也移不开,沈寒笙看了他们一眼,脚下加快了步子,郑悦颜不由自主随着她的步伐,待到走远,忍不住抱怨:“你干嘛走这么快?”

  沈寒笙没好气的说:“你干嘛穿这么露?”

  郑悦颜看了看自己身上清凉的银色吊带裙,还有脚下的人字拖,睁大星眸:“你有没有搞错?这也叫露?你敢不敢不要这么土老冒啊?这么热的天,秀秀香肩美腿也不可以,那女人还有活头吗?”

  沈寒笙说:“一路走过来,已经不下十个男人对你色迷迷的行注目礼了,那猥琐的表情很好看么?”

  “哦,我就算把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只剩下脸在外面,还是会有人这么看我。”郑悦颜拿起货架上的一盒巧克力看了下,又放了回去,回眸不以为然的说:“看就看呗,随他们看去,美丽的事物就是让人欣赏的,反正只是看,又不能怎样,难道他们还能用眼睛把我强~奸了不成?”

  “你。。。”沈寒笙张口结舌,无话可答。

  郑悦颜星眸涌上一丝笑意,伸手搭在她右肩上,声音又甜又媚:“怎么?你是不是讨厌别人这样看我?心中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沈寒笙微微皱起眉毛:“胡说八道。”

  “真的是一点也不解风情。”郑悦颜被她打败,恨得牙痒痒的,哼哼了两声,跟在她身旁边继续往前走。

  “你想吃什么菜?”沈寒笙问。

  “我想吃什么你都会弄吗?”郑悦颜心中有气,挑眉看她,没想到沈寒笙想了想,说:“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

  “好吧,我要吃海鲜!”

  

  餐桌上摆着沈寒笙做的海鲜大餐,香辣蟹,豉油皇炒虾,粉丝扇贝,清蒸多宝鱼,甚至还有一碗蛤蜊菌菇汤,一阵阵鲜香直往鼻子里钻,看着就让人馋涎欲滴。

  郑悦颜眼里充满惊喜和崇拜之色,迫不及待的在桌旁坐下来,一边闻闻看看:“想不到你还真有一手。”

  沈寒笙苦笑着也跟着坐下,叹气说:“做这顿饭真费我时间。”

  “嗯,这鱼味道真好,不枉费我等了这么久。”郑悦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放进口里,然后指了指桌上的白葡萄酒:“来,我们喝一杯。”

  “你知道我不大喝酒。”沈寒笙拿来杯子,给两人分别倒上:“不过明天是你生日,我是绝对不会扫你的兴的。”

  “这才象话。”郑悦颜喝了一口酒,眼里绽放着迷人的光彩:“我可是特地过来吃你这顿饭的。”

  “你不是明天也要我陪你过吧?”

  “明天?”郑悦颜一手撑着下巴,叹道:“明天你就算想陪我过,也没那个机会,明天大队人马会集齐在我家的酒店,为我庆祝生日,我会听到各种各样的赞美,收到各种各样昂贵的礼物,然后堆着一脸假笑,在盛装华服的男男女女间周旋。”说到这里,她耸了耸肩,眉目中却看不出什么期待之色。

  “听起来场面很盛大热闹。”

  “所以我今晚才来你这儿求个清净。”

  沈寒笙不再多说什么,举起酒杯:“生日快乐!”

  “谢谢。”郑悦颜的神色又变得喜悦,两只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清脆悦耳的响声,郑悦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吃了一只虾,这才笑道:“原来自己逛超市的感觉这么好,连挑选的东西,吃着都格外香甜似的。”

  沈寒笙指着面前的海鲜菠萝饭:“这个也很好吃,你尝尝。”

  “寒笙。”

  “嗯?”

  沈寒笙抬眼看她,却见郑悦颜灿烂的星眸,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她,那流转的眼波隐含情意,却又媚态十足,竟有一种销魂蚀骨的味道,沈寒笙心里竟微微一荡,跟着立即将目光移开,不敢正视。

  空气中忽然变得无比的安静,静得让人有点心慌,一丝暧昧的气息在空中缓缓流淌。

  良久,沈寒笙勉强笑道:“你怎么不吃了?”

  郑悦颜心中微微叹息,轻声说:“寒笙,我今晚很高兴。”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微笑道:“如果我今晚喝醉了,怎么办?”

  沈寒笙一怔,马上说:“你可不能醉,醉了怎么回去。”

  “好。”郑悦颜点点头,仰头又将一杯酒喝下肚。

  

  时针已指过十一点,桌上杯盘狼藉,一只酒杯倒在桌上,杯中酒流了一桌。沈寒笙尚保持着几分清醒,郑悦颜喝的酒是她的数倍,却是醉了,沈寒笙有些傻眼的看着伏在桌上,星眸半闭,口中兀自呢喃的活色生香的美人,瞪着眼想了半天,大概意识到自己此时该怎么做,这才起身走过来,有些吃力的将她横抱起来,身体微微摇摆着走出餐厅,然后径直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第27章

  沈寒笙腾不出手来打开灯,只凭借对自己房间的熟悉绕到了床边,将郑悦颜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上。

  做完这一切,她累得直喘气,正准备起身,郑悦颜含糊不清的叫了一声“寒笙”,双手忽然软绵绵的勾住了她的脖子,沈寒笙一怔,被黑暗笼罩的房间,体内燃烧的酒精,鼻中陌生好闻的香水味,还有这一声娇媚的呼唤。。。。。。让她头脑有一瞬间的混沌,然后,一种强烈的危险感在心中升起,她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拉下了她的手,然后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壁灯。

  柔柔暖暖的灯光照亮了房间,郑悦颜躺在床上,肩上的吊带不知什么时候滑到了一边,双眼闭合着,俏脸一片晕红,妖艳若桃花,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着,那画面简直让人喷血。

  沈寒笙后退几步,头似乎晕得更厉害,身体软软的靠着墙壁,半晌,抬起手臂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收摄心神,走过去拉过一床薄被盖在她身上,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盥洗间,找出一条新的毛巾放在热水下浸湿,然后拧干,抬起头时,却见镜子里的自己,双颊红得发烫,沈寒笙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是喝多了,她这样想着,深深的吸了口气,转身返回了卧室。

  在床边坐下,犹豫了一下,伸手将郑悦颜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向脑后,然后拿着毛巾开始擦拭着她的脸庞,脖颈,她的动作很慢,很小心,很细致。郑悦颜躺在那里,面容一片安详,仿佛已沉入梦乡。沈寒笙将她的双手分别擦干净,然后看了她一小会,关上灯,蹑手蹑脚的退出了房间。

  随着一声轻轻的撞门声的响起,郑悦颜的眼睛也缓缓的睁开,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慢慢绽开一抹调皮而甜蜜的笑容。皮肤上仍残留着一丝被热毛巾湿润过的清凉,那感觉十分舒服,她咬了咬下唇,侧转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拥紧了被子。枕头上,被子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那是属于沈寒笙的气息,闻着这种味道,就好像她人在身旁似的,想起沈寒笙之前照顾自己时的紧张和小心翼翼,郑悦颜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连眼里都是满满的笑意。她伸出手在枕头上面轻轻的来回摩挲,感受着那柔软的质感,忽然像个孩子似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清晨的阳光洒满室内,沈寒笙终于从沉睡醒了过来,她半眯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手扶着仍是有点沉重的脑袋,第一时间从茶几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是八点过五分。

  今天恰巧是休息时间,医院,可是这个时间段起床,对她来说已是很久没有过的事,她错过了她的晨跑时间。

  可是闹钟为什么没响?她的闹钟每天都会准时响起的。

  沈寒笙有些奇怪,然后才记起来,这里昨晚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她几乎不用猜,就可以肯定必定是郑悦颜关了她的闹钟,郑悦颜做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奇怪。沈寒笙想到这里,一把掀开了身上的薄毯。卧室的门仍是紧闭的,沈寒笙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她将门轻轻推开,一眼望去,却发现房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却叠得整整齐齐的,沈寒笙倚着门,几乎有点怀疑昨晚只是一场幻觉。直到看到餐厅里的狼藉,她才似乎真正的清醒过来,怔愣了一会儿,开始不声不响的动手收拾。

  站在盥洗台前,沈寒笙一边机械的刷着牙,一边望着镜子中满嘴泡沫的自己,眉心拧成了一团。

  昨夜虽然是有些醉意了,但脑袋却始终清醒,一幕幕在脑海里清晰无比。她忽然意识到,她跟郑悦颜不能再这么相处下去了。一开始认识时,郑悦颜对她说喜欢,她从来没有当真过,后来,无意中得知她是从伊的表妹,她对她再也做不到不理不睬,更何况,跟郑悦颜接触越深,就越发觉得这个女孩子并不惹人讨厌,相反还有点欣赏她的大胆和直率。

  但是若按这样发展,那结果。。。。。。沈寒笙使劲甩了甩头,不让自己想下去。

  郑悦颜无疑是迷人的,她的美丽就像罂粟,妖娆入骨,充满着蛊惑,让人情不自禁的着迷。她不是圣人,如果说一丝心动都不曾有过,那不是真的,只是,哪怕心弦因为另外一个女人而有过一丝颤动,她都会深深的自责,她的心,从头至尾被一个女孩占据着,是的,女孩,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起她清纯美丽的笑脸。

  她们曾深深的相爱过,那么纯,那么真,那么刻骨铭心。哪怕她现在已嫁作人妇,甚至已生儿育女,哪怕那段爱情,令她多年来深陷痛苦的泥沼不能自拔,哪怕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不记得关于她们的一切。。。。。。那依然是她此生最宝贵的记忆,是她生命里最温暖的部分。

  外界的诱惑从来没断过,但她一直独自守着她们的过往,守着那些自己亲口许下的诺言,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傻,很悲哀,可是,那些关于她们的片断似乎已深入骨髓,连着血脉,它们已是呼吸一般自然的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不知道怎么以这种状态去过完一生,但是现在她很清楚,她并没有准备好开始下一场恋爱。

  沈寒笙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苍白的脸孔,无神的双眼,许久,将水龙头关了,缓缓的走了出去。

  

  最近的天气有些多变,一阵晴一阵阴,周而复始。入夜时分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客厅里在放着电视连续剧,阿兰坐在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叶从伊斜靠在沙发上,只望着窗外的大雨出神。

  过了郑悦颜的生日后不久,郑泰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去了美国,刚好曹云俊过阵子也要赴那边参加一个律师协会举办的研讨会,便跟他同行,提前过去了,曹幼雪在幼儿园全托,周末才接回家,所以家里这时只剩下叶从伊和阿兰两人。

  家里空空荡荡的时候,叶从伊会庆幸有个阿兰在旁边,可是阿兰这时在她身边坐着,她心里也是难受而苦涩,简直有种不能呼吸的感觉。

  她勉强压抑着心中痛苦而又压抑的情绪,又安静的坐了片刻,阿兰却突然发现她的异常,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关心的问:“叶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

  “没有,没事。”叶从伊勉强绽开一丝笑容,然后站起身来:“我知道你喜欢看这个剧,你看吧,我要出去下有点事。”

  阿兰愕然,然后说:“外边下很大雨了。”

  “没关系,我开车去。”叶从伊说着,上楼去取了车钥匙,打开门走了出去。

  白色的汽车在大雨中奔驰,叶从伊一边开车,一边拨荷娜的号码,电话里却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皱了皱眉头,将手机扔到一边,双手握紧了方向盘。

  

  因为天气的原因,酒吧里的客人并不如平常多。

  小方将一杯调好的鸡尾酒放在一个客人面前,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不远处伏在吧台上的女子,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按耐不住,再次走了过去,拿过她手中的酒杯,低声劝道:“从伊,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叶从伊本不善饮酒,两杯伏特加喝下去,人已经是晕乎乎的了,她伸手夺过小方手中的杯子,嫣然笑道:“小方,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客人要喝酒也不许?”

  小方没想到她喝醉酒后劲反而比平时大,苦笑说:“从伊,你醉了。”

  “不,我没醉。”叶从伊趴在吧台上,喃喃的说:“荷娜呢?她怎么还不来?”

  “荷娜今晚陪重要客户有应酬,手机都关了的。”

  叶从伊嘟囔道:“她不够朋友。”

  小方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正要再劝,瞥眼见到那边有客人在招手,只得转头叮嘱酒保:“别再给她酒,我一会儿过来。”

  叶从伊皱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把杯中酒喝干,头虽然晕晕的,可是却没有空再去想太多的事情,那种难受窒息的感觉减轻了不少,神经却因为酒精而兴奋起来,她晃晃脑袋,对着酒保说:“再来一杯。”

  那酒保陪笑说:“小姐,我认识你,你是方哥的朋友,方哥刚才叮嘱过,说不能再给你酒了,不好意思。。。”

  话还未完,一个冷冷的声音便飘入耳内:“笑话,不能给酒?不能给酒你们开个什么酒吧!趁早给我关门大吉!”酒保侧头望去,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从那边缓缓走过来,走到叶从伊身边,侧身靠着吧台,眼睛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这位美女,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我请你喝吧,说吧,你想喝什么酒,只要你说,我谅他没这胆子不给你。”

  酒保见来人口气甚大,不是什么善茬,不敢接话,小方低沉浑厚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这位先生,非常抱歉,我女朋友酒量不行,不能多喝了,您要是想喝酒,我陪您。”

  “你女朋友?”那男子显然是不相信,可是眼前的调酒师,有着一张刚毅而而英俊的脸孔,身材更是高大壮硕,站在面前相当有气势,他看了他一会儿,耸了耸肩:“好吧,你照顾好你女朋友。”说着端着酒杯走开了。

  叶从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撑着头,仿佛对周遭发生的事情丝毫未觉,小方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皱了眉头,他俯□在她耳边说:“把你手机给我,我打电话给你先生接你回去。”

  “先生?”叶从伊微微蹙起眉头,好一会儿才说:“他这几天去国外了。”

  小方这下子算是犯了难,他抿了抿唇,摸出手机,犹豫了好久,终于走到一边,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二十多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暧昧酒吧的外面,沈寒笙从车里钻出来,匆匆的走进了酒吧。

  才上了楼,小方一眼看见,从吧台里迎出来,无奈的说:“我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了,她说她丈夫没在家,荷娜有事,我这里一时也脱不开身。。。”

  沈寒笙不等他说完,焦急的道:“你怎么让她喝那么多酒?”

  小方无辜的摸了摸鼻子:“我注意到她时,她已经喝了几杯了,她来了都没跟我打招呼的。再说她也没喝多少,只是酒量实在是太浅了。”

  说话之间沈寒笙已走到叶从伊身前,见她安静的伏在吧台上,长发散落,她顾不得再埋怨小方,伸出手想扶她的肩膀,想到那晚的耳光,手却又僵在半空中。

  小方倒是毫无顾忌,凑过去轻轻唤道:“从伊,从伊,寒笙来了。”

  “寒笙。”叶从伊身子微微一颤,慢慢抬起脑袋,转过身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她呆呆的望着她,一动不动,几疑自己是在做梦,沈寒笙见她一脸惶然无助的样子,心中忽然充满了怜惜,伸手扶住了她,轻声说:“来,我送你回家。”

  叶从伊垂下长睫,乖乖的从吧凳上下来,却一下子有点站立不稳,沈寒笙连忙一把抱住了她,小方张着嘴巴,惊异的看着叶从伊的举动,好一会儿才想起开口道:“我送你们上车吧。”

  沈寒笙摇摇头:“我能行的,你顾好你这里吧。”

  她一路半抱半扶着叶从伊往前走,刚下了楼,叶从伊忽然停下脚步,沈寒笙奇怪的侧头:“怎么了?”

  叶从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里忽然闪烁着泪光,“寒笙,上次。。。上次对不起。”她的声音在音乐的掩盖下,低得几乎听不见。

  沈寒笙喉咙一阵发紧,紧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移开目光,艰涩的说:“不,对不起的。。。是我。”

  “寒笙。”叶从伊声音有些迫切,身子摇晃了一下,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沈寒笙躲避似的偏过脸去,咽了咽口水,轻声说:“我们走吧。”

  

  外面雨势凶猛,并没有一丝停的趋势,路灯的照耀下,到处白茫茫的一片。沈寒笙和叶从伊走到那辆白色汽车旁的时候,已无可避免的淋了一身雨,身上衣裳几乎湿透。

  沈寒快速将汽车的后门打开,让叶从伊坐了进去,正要关上车门,叶从伊忽然伸手抵住车门,迅速从车上下来,一把抱住了她:“寒笙,别走!”

  沈寒笙的身体瞬间僵住:“从伊,你。。。你放开我,我开车送你回家,你这样淋雨会生病的。”

  叶从伊肩膀轻轻抖动着:“寒笙,我好想你,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想你,发了疯的想你,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沈寒笙心里一震,第一反应就是想把她推开去看她的脸,确认她话语的真实性,叶从伊却紧紧的抱住她的脖颈:“寒笙,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会摆脱不了你,为什么我会这样?”

  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沈寒笙如木偶一般站在雨里,双手垂□体两侧,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喃喃的说:“从伊,你醉了,你一定是醉了,你。。。你该回车里去。”

  “不,我是喝了酒,可是我的脑袋没有比此时更清醒的时候。寒笙,我想你,我想看到你,我。。。我喜欢你吻我的感觉!我总是。。。总是想起那天晚上,想起我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叶从伊松开她,伸手摸她的脸庞,哭着说:“我很后悔打你,一想起你哭的样子,我的心就痛得要命,寒笙,那不是我的意思,那不是。。。。。。”她呜咽着,忽然冲动的再次抱住她,仰头吻住了她的唇。

  沈寒笙微微张着嘴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嘴唇却被堵住,一只温软馨香的舌头钻了进来,顶住了她的舌头,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下子停止了运转,眼里却似乎燃起一团熊熊的火焰,她忽然一把将她抱住,狠狠的吻了下去。

  冰冷的雨点打在她们的脸上,身上,伴随着轻微的痛楚,雨水顺着发丝流下来,衣裳紧贴在身上,她们却丝毫不觉,只是拼命的亲吻着对方,不停的亲吻着对方。

  

  车门不知何时被“砰”的一声关上,车窗外的狂风骤雨仍在肆虐,而车厢内的狂风暴雨才刚刚开始。

  在激烈而又缠绵的亲吻中,沈寒笙和叶从伊炽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那熟悉的温暖的触感完全驱走了淋雨带来的寒意,叶从伊半闭着眼眸,喉咙间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沈寒笙眼神渐渐变得狂野,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洁白无瑕的肌肤上,疯狂的亲吻着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唇,她的脖颈,双手熟稔的口口着她的身体。。。。。。她一边亲吻着她,一边解下了她的裙子,然后将她的内裤褪下丢在了一边。

  在汽车里做~口,这个念头叶从伊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大概是她这辈子所做的最疯狂的一件事,然而她却完全无法抗拒,也不想拒绝,□的浪潮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她的心灵和身体,将她的理智完全淹没,眼前的这个人,对她的身体简直比她自己还要熟悉,她能精准的找到她每一处敏感点,轻而易举就撩拨起她的欲望,她极尽所能的挑逗着她,折磨着她,取悦着她,她嘴唇和手指经过的地方,就像触电一样,带来一阵阵妙不可言的颤栗,让她沉入欲海不可自拔,让她的身体心甘情愿为她彻底展开和绽放,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这样迷恋肉体带来的感觉。

  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上,劈啪作响,车厢里充斥着□声,却也是越来越大声,越来越令人销魂。这小小的车厢被隔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让人无所顾忌,这样激情美妙的感觉叶从伊从来不曾体会过,她双眼迷蒙,身体瘫软成了一滩水。当沈寒笙的手滑向她两腿之间时,那里早已口口一塌糊涂,叶从伊清楚自己身体的变化,脸庞烧得更加厉害,心里忽然涌上一丝羞耻的感觉,下意识收拢自己的双腿,双手却紧紧的抱住了沈寒笙的脑袋。

  “寒笙。。。”

  她动情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说不出的压抑,沈寒笙放缓了动作,亲吻变得温柔起来,手指并不急着进入,而是在她欲望的入口处来回流连徘徊,叶从伊的身体再次逐渐放松,低下头去,吮住了沈寒笙的嘴唇。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却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上响起,这突兀的声音让两人都是一怔,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动作。

☆、第28章

  暴雨还在继续,外面的世界一片混乱。车厢里的气温在不断的升高,到处氤氲着欲望的气息,叶从伊跨坐在沈寒笙身上,双手紧勾住她的脖颈,舌尖卷绕着她的,沈寒笙一手扣着她纤柔的腰,一手置于她两腿之间。

  叶从伊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们便以这么一种火辣辣的姿势僵在那里,可是,这样的僵局只保持了很短暂的时间。两人心里似乎都燃烧着一团火焰,汹涌的□像脱了僵的野马一般无法控制,几秒钟过后,沈寒笙忽然发狠似的吮住叶从伊的舌头,她们很快又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两人闭着眼眸,深深的忘情的吻着彼此,激烈的舔吮着对方脸上混合的雨水,汗水,甚至是泪水。

  那手机铃声却仍是持续的响着,不屈不挠,一遍又一遍,像是永远不会停止,折磨着汽车里的人的神经。沈寒笙终于败下阵来,手突然松开叶从伊,脸别到一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无力的声音:“接电话吧。”

  叶从伊一呆,徘徊在疯狂边缘的身体和理智渐渐回到了现实,她并没有马上去接电话,只是垂下头,默默的放开沈寒笙,默默的坐到一边,默默的穿好裙子。冰冷而湿透的裙子贴在兀自火热滚烫的肌肤上,让人忍不住轻轻的打着寒颤,然而她却紧闭着唇,一声不吭。

  沈寒笙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闭着眼睛软软的躺在座位上,良久,她整理好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起身从后座爬到了前面的驾驶座上,发动引擎,汽车很快便消失在雨幕中。

  

  雨点狠狠的砸在挡风玻璃上,视线一片模糊,刮雨器在单调而重复的运作着,发出有点刺耳的响声,而边上的手机这时却安静下来。

  一路上没有谁说话,沈寒笙手握着方向盘,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神情十分专注。叶从伊双手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后座上蜷缩成一团,仿佛不胜寒冷,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沈寒笙正将车往她住的方向开,她垂着眼睑,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而柔弱,好像此刻灵魂已被从身体里抽离。

  车大概开了十几分钟,一阵低低的啜泣声从后座传来,沈寒笙心里一紧,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难受,她雪白的牙齿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直到那里传来一阵深深的疼痛,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转过头来。

  雨渐渐变小了,车也不知不觉的在一个高档小区前停下。沈寒笙闭了闭眼睛,开口说:“到你家了,你可以把车开进去吧?”

  叶从伊缓缓的从臂弯间抬起了头,她甚至没心思去怀疑沈寒笙是怎么知道她家的住址的,片刻的沉默过后,她轻声问:“你呢?”

  “我今晚值班,医院。”

  又是一阵沉默,沈寒笙狠了狠心,低声说了一句:“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的睡一觉。”说着打开车门,走进了雨中。

  叶从伊隔着雨迹模糊的车窗看她,却看不清楚,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飞快的打开车门,着急的下了车,一眼望去,却只见马路上车来车往,哪里还有沈寒笙的身影。

  

  缓缓的将裙子脱下,叶从伊清楚的从镜子中看见了自己雪白肌肤上布满的浅色红痕,那些痕迹都在提醒她之前与沈寒笙之间的激烈,她双手抱着脑袋,努力制止自己去想刚才发生的情景,抬脚跨进了浴缸。

  浴缸里放满了热腾腾的水,叶从伊将自己整个埋进水中,冰凉麻木的身体身体在渐渐复苏,思绪却越加混乱。她呆了半晌,伸手从旁边拿过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不出所料,是曹云俊打来的电话,曹云俊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刚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在做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好像已经不是她自己,但是,那渴望却是那么强烈真实。。。。。。叶从伊闭上眼睛,面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电话铃声却再度响起来,叶从伊看了看号码,深深吸了口气,这才按下了接听键:“喂。”

  “喂,从伊,你刚刚在干嘛?”

  “洗澡去了。”叶从伊眼里有一丝慌乱,语气听起来却显得比较平静。

  曹云俊显然注意到她的异常,笑道:“我时差一时适应不过来,昨晚一晚没睡好,所以这么早给你电话。”

  “嗯,你注意休息。”

  “今天比较空闲,我想去给你和雪儿买点礼物,老婆,你想要什么?衣服或者化妆品?国内的奢侈品在这边很便宜哦。”

  叶从伊几乎是立即接口:“我什么也不想要!你什么也别给我买!”

  曹云俊一怔:“老婆,你怎么了?”

  叶从伊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奇怪,她一手按着太阳穴,疲惫的说:“云俊,我今天忙了一天,很累,我想睡觉了。”

  曹云俊虽然有点纳闷,听她这么说,只得道:“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晚安。”

  “嗯。”叶从伊刚要挂电话,曹云俊马上又补了一句:“老婆,我爱你,我很想你。”

  叶从伊咬了咬嘴唇,怔了一会儿,按掉了电话。

  撒谎了吧,愧疚了吧,她仰躺在浴缸里,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可是车厢里发生的一幕,却又浮上了她的脑海,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清晰,那包裹着她的热水,也仿佛变成了沈寒笙的唇,她的手,在温暖着她,爱抚着她,亲吻着她,叶从伊脸红心跳,只听哗啦啦的一声水响,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从浴缸里站起身来。

  

  医院,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沈寒笙坐在床边,此时回复了理智,想起刚才的事,心里涌起深深的罪恶感,脸庞红一阵白一阵,忽然,她一个重重的耳光挥在自己脸上,右颊顿时一片火辣辣的感觉。

  “沈寒笙,你在干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低声的问着自己,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双手情不自禁攥紧了床单,心里有如一团乱麻,正懊恼悔恨得不知如何是好,一阵敲门声却忽然响起,她怔了一怔,走过去打开门,一个值班的护士站在门外,笑盈盈的对她说:“沈医生,有位小姐找你。”沈寒笙惊讶之下,朝她身后望去,突然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在了那里。

  那个护士已经走远了,沈寒笙却仍是手扶着门,一动不动的凝立在那里。

  叶从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不请我进去吗?”

  “哦。”她这才如梦初醒般挪开了身子。

  门被轻轻的关上,叶从伊不由自主的打量着这间干净整洁的房间,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子,雪白的床单,除了是单人间,跟病房基本上没什么两样。

  沈寒笙有些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突然之间,她似乎急于找点什么事情来做,走过去又倒了一杯热水,仓促之间几乎打翻了杯子。

  叶从伊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水杯,低着头不作声,沈寒笙感觉到她的紧张和沉默,自己倒慢慢镇定下来,她退后了两步,也跟着在床边坐了下来,这才注意叶从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上身浅紫色的丝质衬衫配恰到好处的包裹着她曼妙柔美的身材,短裙下面,是一双修长匀称,香滑粉嫩的迷人美腿。

  眼前这个人的身体她太过熟悉,熟悉得她完全可以想出衣服下她的样子,沈寒笙不敢让自己再生绮念,缓缓移开了目光。

  “你。。。”

  “我。。。”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彼此都怔了一下,然后再次一起出声:“你先说。”沈寒笙看着她,半晌,才道:“你怎么又过来了?”

  叶从伊低声道:“我不知道。”

  沈寒笙张了张嘴巴,突然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叶从伊却抬起头,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眼睛忽然蒙上一层水雾:“或许,我只是怕你认为我是个□。”

  沈寒笙的心被她这句话绞得生生作痛,猛然站起身来,声音里有一种类似于愤怒的激动情绪:“我没有这样认为!”

  “我今晚喝了点酒,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去理智,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都可以让我失去理智。”叶从伊眼里泪光莹然,痛苦的道:“我是个。。。有家室有孩子的人,可是今晚,我的思想和行为都出轨了,我还对我的丈夫撒谎了,这个时候,我本该愧疚,本该自责,本该反省,可是。。。可是我仍然在想着你,我是个。。。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沈寒笙喉咙都在发疼,她走过去,双手握着她的手,半晌,才费劲的挤出几个字:“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我竟然。。。还在想着你,想着经过今晚,你会怎么想我,想着你会怎么看我,你会不会看轻了我,以后再也不理我,好像背叛丈夫的事情,远没有这个严重,更没这个重要。。。”

  沈寒笙伸手掩住她的唇,低声道:“别说了,我知道你是怎样的。”

  叶从伊站起身来,忽然扑进了她的怀里,哽咽着道:“我那么在乎你的看法,我一直控制不住自己这样想。”

  沈寒笙轻抚着她的背,眼里不由得涌出泪水。

  “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循规蹈矩,我从来没。。。对人这样过,你让我做了让自己不齿的事情。寒笙,你怎么可以让我看见这样的自己。。。”叶从伊哭得极为伤心,声音里充满了无助。

  “对不起,对不起。。。”沈寒笙心都碎了,只是喃喃的道歉,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叶从伊躺在床上,侧身背对着沈寒笙,眼泪渐渐止住,沈寒笙刻意的跟她拉开了一点距离,一手枕着脑袋,眼睛呆呆的望着黑暗中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不知在想着什么。

  “寒笙。。。”叶从伊忽然轻声唤道。

  “嗯?”

  “我。。。”她想告诉她,她喜欢她,或者已经不仅仅是喜欢,她还想问她,她对她的感觉,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良久,她抽了抽鼻子:“寒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鼻音,小得让人几乎听不见,沈寒笙心里瞬间充满了温柔和怜惜,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从伊,所有的责任和过错都在于我,你不要怪自己。”

  “不是那样的。”叶从伊的声音又开始哽咽。

  “从伊。。。”

  “以后。。。以后。。。”

  “别说话。”沈寒笙闭了闭眼睛,忽然转过身来,伸手从后面抚上她柔软的纤腰,叶从伊身子一僵,然后慢慢放松,沈寒笙另一只手穿过她的粉颈,搂住她的肩头,呢喃着:“我想抱抱你。”她嘴唇一张一合之间,温热的呼吸轻轻扑在叶从伊耳后,让她身子一阵忍不住的战栗,本能的就想逃避。沈寒笙的声音却再度传来:“从伊,让我抱抱你。”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哀求,像一个小孩子在渴求着心爱的东西,这一刻,她已等了太多年,然而它还是奇迹般的发生了。叶从伊的心一下子就软下来,她何尝会真的不愿意她的拥抱,哪怕她这个时候想要的是她的身体,她也不会拒绝的吧。

  可是沈寒笙却是真的像是自己说的那样,只是抱抱而已,这样的姿势让她把叶从伊整个的搂在了怀里,一阵幽幽的淡雅的香气迅速盈满她的鼻间,她将脸埋在她发丝间,深深的贪婪的闻着这熟悉的味道,眼泪忽然不知不觉流了满脸。

  叶从伊蹙着眉头,美眸里露出几许迷惘之色,在某一刹那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这样的拥抱方式,似乎是很熟悉,好像许久许久之前,有人也这样抱过她,然而,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在这种时刻,她也不愿意再去多想。沈寒笙的身体紧紧的贴着她,那温软的感觉,从肌肤上,一直熨贴到心里,让她几乎要发出愉悦而满足的叹息。

  只要是跟沈寒笙,无论是激情的拥吻,还是此刻温情的拥抱,一切一切都让她如此眷恋。叶从伊手慢慢向下滑,搭在沈寒笙的手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双眼随之慢慢的闭上,在静谧的黑暗中,她面带着一丝浅浅的笑容,终于甜蜜而又安心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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