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迟未动笔，想给“枸杞叶子猪肝汤”对一个下联，好给文章取一个题目，平仄了一上午，都没对出来。满脑子只有“烟锁柳池塘，深圳铁板烧”这样的名句。只好作罢。院子里有一丛枸杞，是杂志社初创时，同事所送，说从老家墙头上扒拉下来的，另外还带了数丛兰花与我。同事的家乡在浙中磐安，山区多药圃、果园。前年还给我移来一株蓝莓，与我原有的蓝莓品种不同，我很高兴，恰好可以搭配授粉。说起来当年栽下的那些春兰也是年年开花，其中还有一株素心，瓣蕊没有一丝杂色，乃是真爱。我一直以为枸杞是北方植物，以西北产的最为著名，宁夏则以枸杞为特产。原来浙江也有。同事说枸杞并非药圃所生，在家乡石坎围墙一直就有，是本地种。它还真是不择地而长，西北的干燥与江南的湿润，如此不同的气候，它们一概无视。
种养以后才知道枸杞之易养，因为长势颇为疯狂，每年都需修剪，有些剪下来的枝条随手一插即活，当年便开花挂果，丝毫不勉强。只是这个品种所结的枸杞子个小，晒干后更是只有很小一粒，不及宁夏枸杞子的一半。我也不在意，大多都喂了鸟儿。常常是大清早，听到叽叽喳喳都是鸟叫，推出门去，“轰”一声飞走，空枝雀静，一粒不剩，留下一堆鸟粪。
所以，枸杞对我来说只是观赏植物。
有一年，去广东汕头，见饭店有招牌，写煲汤全用枸杞菜，颇为正经严肃的通告。我想，这枸杞菜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枸杞的叶子吧。逛当地菜市场，见有一把一把的枸杞叶卖，枝叶一起，正是所谓的枸杞菜。原来，南方吃枸杞叶，所以习惯名枸杞菜，北方吃果，故多称呼枸杞子。另，突然惊觉，枸杞的分布之天南地北，南竟然可至广东。
枸杞的生长有一个特性，就是在春季时，会迅速生出枝条，速度很快，小楼昨夜听风雨，一宿的工夫，便抽出许多嫩枝条来，如雨后春笋般，所以不必像春日摘菜心，只取顶上一截，枸杞菜可取一整条嫩枝，入菜皆不老。我知道它能作为菜蔬以后，年年采一大把尝鲜。
枸杞菜的最佳搭配是猪肝，再加一些瘦肉，一起炖汤，全名枸杞菜猪肝瘦肉汤，这是我在广东经常吃到的汤。就像蛤蜊和九层塔，一旦猪肝与枸杞叶子在一起过，就很难再分开。我不喜欢吃没有九层塔的蛤蜊，无论你怎么炒法，都不合胃口。当然蛤蜊炖蛋除外，那是另一种做法。我也不吃不用枸杞叶的猪肝汤，但允许猪肝炒茭白。我还问过几个广东人，却说猪肝只能与枸杞菜煲汤，其它做法都不合适。
广东人煲这个汤，有讲究，枸杞嫩枝要茎、叶分离，用手一捋，叶子就全下来了。煲汤时先煮枸杞枝，用文火，等枸杞枝出味后，捞出，放枸杞叶，煮沸后再加猪肝和瘦肉。
这容易理解，市场所买的枸杞菜，有些枝老，煮进汤里，吃时入口有纤维，但老一些的枝有味，所以煮出味即可，此味有一些些苦，但要的就是这个味道。我自采枸杞菜，茎叶皆嫩，不离不弃，切小段，料足即可。
自此，院中枸杞不再只是观赏植物，成了蔬菜。但一年也就在春季取一次两次，其余时节，枸杞也不会有疯长的嫩枝叶。我不知广东市场枸杞菜为何四季皆有，在我这儿，此枸杞菜真是应季时鲜。
枸杞叶还能做一家常菜，也是在广东吃到，即枸杞菜炒蛋，亦是美味，但双方的依偎感不强，不至于一物降一物，若说炒蛋，我偶尔还是会惦记韭黄。
注：植物分类上，枸杞为茄科枸杞属灌木，属下有枸杞、宁夏枸杞、黑果枸杞、云南枸杞等不同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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