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传志元好问的聊城新变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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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天兴二年四月,汴京城破,元好问出于家人安全及个人前途考虑,“瞑目就束缚”,五月初北渡至聊城,在聊城生活了22个月左右。聊城期间,他由金王朝官员沦为南冠,诗人身份进一步凸显,继续创作丧乱、哀悼、思乡等题材诗歌。同时,元好问作为文化人,开创性地搜集和整理金代文献,热衷品鉴诗词、书法,迈上了一代宗工的发展之路。

关键词:元好问聊城南冠历史

金哀宗天兴二年()五月三日,元好问被蒙古士兵羁押,从开封城郊的青城出发,北渡黄河,进入山东境内,被羁管于聊城(今山东聊城)。蒙古太宗七年()二三月间移居相邻的冠氏县(今山东冠县)。如果说,此前的围城是元好问一生中最艰难最黑暗的时刻,那么,不足两年的聊城岁月,就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期,出现了诸多新变,使得他最终成为“一代宗工”。

聊城时期,元好问最突出的身份变化是“南冠”“累臣”,也就是囚犯,如他所说“憔悴南冠一楚囚”(《梦归》)。他用“南冠”一词为自己的撰述命名,撰写题为《南冠行》的长诗,编纂名为《南冠录》的家国史书。问题是早在前一年,汴京已经成为人间地狱,大批官民纷纷逃离,“朝官士庶,往往相结携妻子突出北归”(《归潜志》卷十一》。在元好问向耶律楚材推荐的54位“天民之秀”中,耆旧辈如七十多岁的冯璧,“正大壬辰河南破,乃北归”(元好问《内翰冯公神道碑铭》),他经过东平,回到他的家乡真定,得以寿终正寝;六十多岁的王若虚,“京城大掠之后,微服北归”,也回到了家乡真定,“浮湛里社者十余年”(《内翰王公墓表》);时辈如杨奂“癸巳汴梁陷,微服北渡,羁孤流落,人所不能堪,君处之自若也。”(元好问《故河南路课税所长官兼廉访使杨公神道之碑》)所谓“微服北渡”,就是换成便装,悄悄逃亡。在生死一线之际,逃出生天,是正常的本能行为,能得到人们的理解与宽容。元好问为什么没有及时逃亡而“瞑目就束缚”(《学东坡移居八首》)“自就拘管,同赴聊城”(施国祁《元遗山年谱》)?其原因大概有以下两点:

第一,与微服逃亡相比,被俘北渡,显得更加光明正大,更有利于将来的选择。冯璧、王若虚等长辈官员逃回家乡,就此终老余生,别无他念,比较坦然。杨奂、刘祁等太学生没有官职,资历较浅,顾虑较少。如果是正值壮年的朝官,私自出逃,总是有些不光彩。赵琦说:“绝大多数北渡士人都避讳谈这段悲惨经历。”原因就在此。元好问当时四十多岁,年富力强,声望也许暂时不及王若虚等前辈,但处于上升期,很快后来居上。相对于杨奂、刘祁等人而言,元好问能够有更多的作为,理论上他有很多种生活选择:可以慷慨就义,可以出仕新朝,可以遁归山林,还可以既不仕新朝又不排斥新朝,既与新朝保持距离又能有所合作。“秋风不用吹华发,沧海横流要此身。”(《癸巳四月二十九日出京》)元好问不可能一死了之,不可能无所事事、碌碌无为。他后来周旋于赵天锡、严实、严忠济、徐世隆、张柔、赵振玉、张德辉、耶律楚材等世侯和蒙古要员之间,甚至觐见忽必烈,往来奔走,积极抢救和保存金代文化,教授弟子,主持风雅传统,引导元初文化建设。是微服逃亡还是束手就擒更有利于他开展这些工作?显然是后者。从看管不严的羁押到不明不白的释放,自然而然地过渡到蒙古时期,元好问的这种经历更容易为金朝遗老和蒙古新朝所接受。反观王若虚北渡直到去世的十年间,交往范围大为缩小,文学活动骤减,连自己的《慵夫集》都没有刊行。王若虚之所以晚景暗淡,无甚作为,应该与他微服北归、淡出主流文化圈相关。

第二,逃生之路历来道阻且长,充满艰辛和危险。在壬辰、癸巳这两年大逃亡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道途。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者,触目可见。位于黄河之北的胙城县(今河南延津县胙城乡)是汴京的北大门,很多逃北者都要经过这里。王恽《卫州胙城县灵虚观碑》记载,“京城大饥,人相食出逃,死北渡者日不下千数”,仅此一地,每天遇难者竟然不少于千人,多么可怕!不止于此,他还说在胙城一带冻死的和淹死的,又“无虑千百数”。年轻文人刘祁、刘郁在逃亡途中,便遭受死劫。他们的母亲、祖母相继病逝,兄弟俩只能“相顾号泣而莫之何”(王恽《大元故蒙轩先生田公墓志铭》)。大多逃难者根本回不到家乡,只能流落异地,四处漂泊,有些幸存者甚至沦为奴隶,命运极其悲惨。段成己在《创修栖云观记》中说:“自天兵南牧,大夫、士、衣冠之子孙陷于奴虏者,不知其几千百人。”元好问一家约十口人,如果也像其他人那样逃亡,怎样保证家人的安全?他不得不认真考量。以他的名声、地位和影响,加上张柔、耶律楚材等人的关照,元好问应该能判断得出,即使亡国被俘,也会受到一些优待,至少生命无虞。两害相权取其轻,那又何必冒险逃命?

果然,元好问到达聊城之后,生命无忧。他有了临时住处,住进了至觉寺,“去年住佛屋,尽室寄寻丈”(《学东坡移居八首》),条件虽然简陋,但相对于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而言,已经有了能遮挡风雨的栖身之所。他的家人再没有遭遇意外。张柔特别委托他的内弟毛居仁“举夫人族属之留汴梁者北归”(元好问《潞州录事毛君墓表》),施国祁据此认为元好问家人“必为万户张柔所扶护而出”(《元遗山年谱》)。在此艰难时刻,他们能来到聊城举家团圆,真是不幸中之万幸,何况他们还带来了图书、字画等故物和其他行李。这样一来,他们一家就有了基本的生活保障。

元好问在《学东坡移居八首》(其五)中叙说他在聊城的生活:

壬辰困重围,金粟论升勺。明年出青城,瞑目就束缚。毫厘脱鬼手,攘臂留空橐。聊城千里外,狼狈何所托。诸公颇相念,余粒分凫鹤。得损不相偿,抷土填巨壑。一冬不制衣,缯纩如纸薄。一日仅两食,强半杂藜藿。不羞蓬累行,粗识瓢饮乐。敌贫如敌冦,自信颇亦悫。儿啼饭箩空,坚阵为屡却。沧溟浮一叶,渺不见止泊。五穷果何神,为戏乃尔虐。

刚出鬼门关,惊魂甫定,活着才是当时的头等大事。从“攘臂留空橐”来看,元好问随身没有带多少行李,只身北渡。好在得到了聊城“诸公”的接济,获得了一些粮食。诸公应该指赵天锡、严实、徐世隆等人,“凫鹤”指元好问大大小小的一家人。虽然只是过着半温半饱的苦日子,但元好问仍然较为乐观,自嘲体会到了颜回所说的“箪食瓢饮”之乐,有信心带领家人战胜贫困。元好问移居冠氏县后,条件逐步好转:“谁谓我屋小,十口得安居。南荣坐诸郎,课诵所依于。西除著僮仆,休休得自如。”(《学东坡移居八首》)十口,应该包括妻子毛氏、长子元抚、次女元严、次子元振、侄孙伯安、白华之子白朴等人,最值得注意的是,他还有“僮仆”,而僮仆很可能从汴京跟随他家人来到聊城的。比起那些沦为奴仆的衣冠子弟而言,元好问聊城生活是安定的幸运的。

天兴二年秋天,元好问为曹得一写下一首长诗《南冠行》。曹得一,其人不详,施国祁怀疑是金末太原进士曹居一的兄弟辈。从诗中来看,曹得一也是居于聊城的南冠之人。诗歌开篇描写南冠的艰难生活:“南冠累累渡河关,毕逋头白乃得还。荒城雨多秋气重,頽垣败屋深茅菅。漫漫长夜浩歌起,清涕晓枕留余澘。”一为南冠,就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除非乌鸦变白。秋雨荒城,破屋长茅,二人相坐浩叹。元好问接着用十六句的篇幅,吟咏曹得一出身富贵、风流倜傥、多才多艺、名满京城的往日风光,最后又用二十多句表现汴京城破后潦倒郁闷、怀才不遇:“黄河之水天上流,何物可煮人间愁。撑霆裂月不称意,更与倒翻鹦鹉洲。安得酒船三万斛,与君轰醉太湖秋。”灵活化用李白的诗句,“意到笔随,古语如己出”(陶玉禾《金诗选》)。该诗虽是为曹得一所作,却寄寓了元好问的淋漓感慨。

元好问自从进入仕途之后,县令、尚书省掾等职务工作相当繁忙,那期间他是官员兼诗人,就俘之后,官员身份退去,诗人角色凸显。生活在继续,诗歌也在继续。

对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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