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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O六章会面地点
罗杰停下来把流到眼睛里的汗水拭去。他叠了一只手帕绕在头上,可海潮林中的湿气是那么浓重,汗水会在他的眼窝里聚集,最终刺痛和模糊自己的视线。
在爱丁顿的那间小酒吧里,邦尼特来到——或者将要来到奥克拉科克的消息,无疑给了他们无比兴奋的信念;和先前可能要在几百万个海盗可能藏匿的地点中大海捞针的情形相比,搜索一下子缩小到了一片小小的沙洲;这还能有什么困难的哪?可一登上这片该死的沙洲,先前的预想一下来了个大转弯。这可恨的岛屿不错是很狭窄,可却有好几英里长,还有大片大片的灌木丛林子,大部分海滩都是横亘的障碍物和危险的涡流。
他们雇的那条渔船的船长及时把他们送到了这里;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就这么在岛旁边上上下下地航行、寻找可能的登陆地点,寻找看起来像是海盗的隐蔽处,寻找大群野马的踪迹。可到目前为止,一样都没有找到。
克莱尔并没有携带自己的针灸器械,怎么也没料到会用到这个啊!这段航程实在是令人作呕得太久了,詹米坚持要上岸。按他的说法,他更愿意在岸上用两条腿来丈量,随时留神可能的麻烦。他们可以在日落时接上他。
“可要是你刚好一个人撞上斯蒂芬·邦尼特怎么办?”他拒绝克莱尔和他一同前往,对方担心地问道。
“我宁可被对方刺死也好过这么吐到挂掉,”这就是詹米的高贵答复,“再说啦,萨森纳赫,我需要你留在这儿,确保那该死的龟——船长不会把我们丢下直接开船跑啦,嗳?”(小喵:詹米只要遇到海就怂,真不幸)
于是他们把船贴向岸边让他上了岸,看着他大步往前迈了几步,只微微踉跄了几下,就走进了长满短叶松和美洲蒲葵的树林。
又过了挫折的一天,还是在海岸线来来回回,除了偶尔能看到摇摇欲坠的渔家小屋外一无所获;连罗杰和伊恩也开始认为詹米先前的想法十分明智。
“看到那几个房子没?”伊恩指了指岸上几间渔家小棚。
“要是你想管那个叫房子的话,是的,看到了。”罗杰手搭着凉棚认真观看,可那小棚子看起来像是荒废了很久。
“如果他们能从那个地方下船出航,那我们也能从那里靠岸登陆。走,我们上岸去,看看有没有人能给我们提供点线索。”
他们丢下克莱尔气呼呼瞪着他们,涉水上了岸去询问——可却一无所获。那个小棚子里的住户是几个女人和孩子,所有人一听到“邦尼特”这个名字,立刻匆忙逃回了屋里,就好像蛤蜊躲进了沙堆。
尽管如此,脚下踩到了坚实的陆地,还是令人不那么感到挫败,他们决定再折返回渔家小屋。“我们再去看看吧,”伊恩沉思地看了看不断射进阳光的树林,“我们交叉搜索,嗳?”他在沙地上快速划了几个“X”字,“这样能搜索更多的地方,而且还能经常碰头。每次不管谁先到达沙洲两岸,都等着另一个出现再继续。”
罗杰点点头赞同,朝渔船船头坐着的一个小小的、气呼呼的身影愉快地挥了挥手,向岛内走去。
短叶松林里炎热无风,他的搜索进度不断被各种低矮灌木、爬行动物、一大丛蒺藜草之类的东西阻拦。接近海岸一带,走起来要容易一些,树林相对稀疏,多数是海滨燕麦草、或是一大片小螃蟹匆忙逃命——偶尔会有几只不幸被他踩在脚下。能够不断行动、感觉到自己有事可做,感觉到自己正在朝找到布丽的路上一步一步接近,对他而言是巨大的慰藉——尽管他也承认,自己并不知道要找的到底是什么。她在这里吗?邦尼特已经到这岛上了吗?还是说他会按照赫普泽伯所说,一两天以后,在月黑之夜到来呢?
心里担心,天气又炎热,四周还有数以万计的小咬和蚊子——它们多数并不咬人(小喵:咬人的,只是不咬罗杰而已。),可总是不住地往他的耳朵、眼睛、鼻孔、甚至嘴巴里乱钻;尽管如此,想到曼弗雷德,他还是不禁微笑。自从那小伙子从山庄失踪后,他就日日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够重回家庭的怀抱。诚然,发现他和一位前妓女如胶似漆貌似算不上百分百回应了自己的祈祷,恐怕也并非尤特·麦克奇里瑞心里所盼望的,可他还是再一次领悟到,上帝自有安排。
主啊,请保佑她平安。他不在乎这祈祷会如何得到回应,只想这样祈祷。请让我带她回家。
早已经过了午后,他的衬衫完全被汗水浸透;这时,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潮汐口,这岛上星罗遍布着十几个这样的潮汐口,就好像瑞士奶酪上的洞。河口太宽,已经无法直接跳过去,于是他沿着沙丘涉入水中。这比他以为的要深——等到了浅坑中心,水已经没到他的脖颈,他不得不游泳一样猛划几下水才又让脚再次踩上地面。
水似乎在不断拉扯着他,要把他带回海里;潮水开始转向了。很可能潮水都褪去时,这潮汐口的水会浅得多——不过,他想,如果潮水涨起来时,小船应该很容易在潮汐口里浮起来。
这是个好消息。他受到了鼓舞,两步爬上了对岸,开始沿着水道往内陆而去。刚走了没几分钟,他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声音,立刻停住了脚步,细细聆听。
马。他敢发誓那声音就是马的咴声,可是太远了,辨不清方位。他转了个大圈,试图定位,可那声音已经消失不见。然而,他仿佛听到一声叹息,兴冲冲跑过去,却刚好吓跑了正在潮汐河道边清洗食物的一大家子浣熊。
很快,潮汐河道变得越来越窄,现在已经不足一英尺宽——再往后更窄,最后只剩下几英寸宽的清澈水流在暗淡的沙地上流淌。他有些不情愿地准备放弃,推开一丛低矮的短叶松和一棵扭曲的橡树。突然,他蓦地站定,只觉得从头到脚一阵发麻。
四块。粗糙的石柱,在树丛的掩映下一片苍白。一个石柱实际上就立在河道正中,被水流冲刷得略略倾斜。另一块石头矗立在河岸,表面有一些雕刻的痕迹,都是些抽象图形,他完全不认得是何意。他僵直地站住,仿佛它们是活物,如果动一下,就立刻会被发现。
四周安静得异乎寻常;甚至昆虫都好像暂时离他而去。毫无疑问,这就是那个叫唐纳的人描绘给布丽安娜的那个巨石阵。就是在这里,那五个人默诵着咒语,走着特定的步伐,转身,向左穿过了那块刻了记号的石头。就是在这里,至少有一个人死了。尽管热得难以忍受,他还是感觉到一阵刻骨的寒颤从头顶贯穿而下。
最终,他挪动了步伐,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好像生怕那石头会醒来;他一直不敢背对着那石头,直到一步一步退到离它足够远的距离——直到那些石头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里,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他扭头往海边走去,越走越快,他的呼吸在喉咙里燃烧,感觉仿佛无数看不见的眼睛盯在自己的后背。(小喵:如果大家翻看第55章“温迪戈”,就会看到那个唐纳描述的就是这个地方。这其实是个半岛,位于百慕大三角的北边。)
我坐在船头的阴影下,呷着凉爽的啤酒、注视着海岸。简直就像他妈男人一样,我暗暗想,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延伸向远处的平静沙滩。这群猪头,就会把女人丢下看守物品。不过……其实我自己也不一定就那么愿意靠一双脚在这片荒蛮的岛上艰难跋涉。据说,黑胡子①和他的几个合谋曾经把这个地方当做自己的老巢,选这里的理由显而易见。很少见过这么荒芜难登岸的海岸。
(小喵:左-美剧《黑帆》里的黑胡子帝奇,右-传说中的黑胡子。爱德华·帝奇EdwardTeach,是世界航海史上最臭名昭彰的海盗之一。如果看过《黑帆》和《海贼王》,对这个形象一定不陌生。)
在这种隐秘、到处是密林的地方,随便把东西藏在某个洞里,要找出来的机会真是很小。不过,我这么安坐在小船上,而布丽安娜却在独自应对斯蒂芬·邦尼特,光是想想就让我焦虑地一阵痉挛,迫切希望能做点什么。
可是,无事可做,一整个下午是那么漫长。我看着那一成不变的海滩;不时地,会看到罗杰或者伊恩从灌木丛里出来,然后两个人短暂碰个头、又重新扎回密林里。我不断往北方张望——可看不到詹米的任何踪迹。
罗克船长,就是那个该死的婊子养的龟儿子——他自己兴高采烈地承认自己母亲的确是个妓女——和我一起坐着,接受了一瓶啤酒。我暗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为这趟旅程带了好几打啤酒,我把几瓶瓶酒放在一只渔网中、浸泡在海水里保持凉爽;尽管胃部因为担心而不住地打结,啤酒的确大大缓解了我的不耐烦。
“你家那几个男人都不是在水上过活的人吧,是不是?”罗克船长沉默了好一阵后终于问。
“嗯,麦肯齐先生在苏格兰的时候,在渔船上生活过不少日子,”我把一只空瓶子丢进渔网里,“不过恐怕他也算不上是个出色的水手,算不上。”
“啊。”他又喝了一口。
“行吧,”我终于说,“为什么问这个?”
他放下瓶子,打了个大大的酒嗝,眨了眨眼睛。
“噢,这个嘛,夫人——我想,我肯定听到你们当中有个小伙子说过会合地点什么的,说在月黑夜?”
“是的,”我有点警惕地答。我们不知道这船长有可能和邦尼特会有什么关系,透露给他的消息能少则少。“月黑之夜,就是明天晚上,是不是?”
“是,”他同意,“不过我要说的是——要是有人说‘月黑夜’,多半他的意思就是半夜,嗳?”他朝空瓶子里探了探眼睛,举起来沉思着吹了一下,瓶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心下了然,又递给他一瓶。
“谢谢您的好意,夫人,”他看起来很开心,“你瞧,潮水呢,这个月份大概是十一点半转向——就是说会涨潮。”他强调了一下。
我一脸茫然。
“嗯,要是您仔细瞧,夫人,您会发现潮水现在已经落了一半了”——他指了指南边——“可你瞧,那一带海岸到现在水还挺深。不过,到了半夜,就不会啦。”
“是吗?”我还是不明白,但他很耐心。
“潮水都退去以后,很容易看出来哪里是障碍、哪里有潮汐河,肯定啦——如果你乘坐的是条吃水浅的小船,你有的是时间可以选择在哪儿上岸。可如果会面的地方要停靠大船呢,也许要吃水超过四英尺……这个嘛——”他咽下一大口啤酒,用啤酒瓶底指了指海岸远处的一个地点。“那里的水很深,夫人——看到海水的颜色没?要是我驾驶那么大一条船啊,要是在退潮的时候,那儿肯定是最安全下锚的地方。”
我认真看了看他指给我的地点。那里水的颜色明显要深很多,和我们四周的海浪比,是一种深沉的蓝灰色。
“你本该早点告诉我们,”我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责备。(小喵:海上的常识,真是多。小说第三部他们一路漂到美洲没晕头转向,那是身边有个渔家出身的邓肯啊。)
“我是能啊,夫人,”他友善地同意道,“只不过我真是不知道你想要听什么呀,”他说完站起身往船尾溜达了两步,手里拿着那只空酒瓶,心不在焉地往里吹着气,就好像在吹着一只号角。
太阳沉入海里时,罗杰和伊恩出现在海滩上,罗克的水手摩西划着船把他们接了上来。然后我们重新扬帆慢慢沿着奥克拉科克海岸北上,终于发现了詹米,正在一个沙丘上朝我们挥手。
晚上在近海下锚后,我们互相交换了一天下来各自的发现。三个男人都被这一天的炎热和艰难的搜索折腾得筋疲力尽,尽管疲劳,大家晚饭时却没什么胃口。罗杰看起来尤其疲倦苍白,几乎不发一语。
最后一缕残月升上了天空。大家没有怎么交谈,纷纷拿起毯子在甲板上躺下,几乎立刻就坠入梦乡。
尽管喝下了不少啤酒,我却依旧清醒。我挨着詹米坐着,毯子裹在肩头,抵御着凉爽的晚风,注视着面前低矮黑色的神秘岛屿。罗克船长指给我的下锚地点在黑暗中依稀可见。如果明晚有一条船要抵达,我们会发现吗?
事实上,船就在这一晚抵达了。我梦到了尸体,在凌晨惊醒,猛坐起来、心脏狂跳不止,刚好看到围栏边的罗克和摩西,空气里充斥着一股可怕的气味。那气味只要闻过,就永远不会忘记。我站起身走到船舷去观看,毫不意外地听到罗克低声嘟囔了一句“奴隶”,朝南边点了点头。(小喵:小说第三部为了追踪小伊恩,提到关于奴隶船的描述,已经足够印象深刻了吧?)
船在大约半英里外的地方下了锚,黑色的桅杆反衬在渐渐露出鱼肚白的天空里。并不是一条很大的船,但这体量绝对不可能驶入岛屿的潮汐河。我就那样注视了很久,詹米、罗杰、伊恩纷纷醒来、过来观看——但是,那船上并没有放下一条小船。
“你觉得这船在这儿是要干什么?”伊恩低声问;奴隶船让每个人都十分紧张。
罗克摇了摇头;他显然也很不喜欢看到这一幕。
“要知道就好了,”他说,“没人希望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事。一点也不。”
詹米伸手抓了抓没有剃须的下巴。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面色惨绿,眼窝深陷;船只要一晃——尽管十分轻微——他恨不得立刻就呕吐,现在的模样比罗克船长还邋遢。
“你能把船靠近到那里吗,罗克先生?”他看着那条奴隶船问。罗杰锐利地瞥了他一眼。
“你不会觉得布丽安娜上了那条船吧?”
“如果是,我们会知道的。如果不是的话——我们也许会找出这船到这里的目的。”
等我们的船靠近时,天已经大亮。甲板上有不少水手,他们都好奇地探头越过围栏看向我们。
罗克高声招呼,要求对方获准登船。好一阵没有人回答,但过了几分钟,一个大个子、一脸权威、坏脾气的家伙出现在甲板上。
“要干嘛?”他朝下喊道。
“要登船,”罗克喊了回去。
“不行。赶紧走。”
“我们在寻找一个年轻女人!”罗杰高声喊道,“我们想问您几个问题!”
“船上所有年轻女人都是我的!”那貌似船长的人坚定地说,“我说了,滚开!”他说罢扭头朝身边那几个水手做了个手势,大家立刻散开,接着端着枪重新出现。
罗杰罩住嘴高喊。
“布丽安娜!”他喊道,“布丽安娜——!”
一个人抬起枪发射,子弹安全地从我们头顶呼啸而过,刚好打穿了主帆。
“喂!”罗克怒冲冲吼道,“你们有病啊?”
回答他的只有一连串的火枪发射,接着是我们这一侧的一排盖板掀起,突然出现了一溜大炮黑魆魆的长鼻子,随着盖板溢出的是浓烈的恶臭。
“我的上帝,”罗克大吃一惊,“行吧,如果这就是你的意思——去你妈的!”他挥舞着拳头怒喊,“我说了,去你妈的!”
摩西对这些花言巧语没什么兴趣,在第一声枪声响起时已经冲到了舵柄旁;不一会儿,我们就越过了奴隶船,驶入了安全的水域。
“行吧,不管是不是和邦尼特有关,”我扭头看向那条船评价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罗杰紧紧攥着围栏,指节都攥得发白。
“没错,”詹米说。他伸手蹭了蹭嘴,做了个苦相,“罗克先生,你能一直让船处在视线范围内、但在射程范围外吗?”一大波混杂着下水道、腐败物和绝望的恶臭袭来,他的脸色瞬间变成了一坨坏牛奶,“还有,能到上风口吗?”
我们不得不把船驶入大洋老远,又来来来回回寻找符合这一系列要求的地点,终于绕了回来,远远地找了个安全地点下了锚,只勉强看得到那条奴隶船。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大家都歇在船上,轮流值班、用罗克船长的望远镜观察那条船。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小船靠近那条大船,大船上也没有放下小船登岸。我们静静坐在甲板上,看着星星从没有月亮的夜空里升起,那条船渐渐被黑暗吞没。
①爱德华·帝奇(EdwardTeach),十八世纪初海盗,外号黑胡子。世界航海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海盗之一。大家如果看过《黑帆》,就会有印象。
小喵提示:希望阅读《Outlander》系列小说前几部译本的亲,白癜风最好的外用药用什么治疗白癜风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