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侣被困荒岛天发生了很多怪事

[北洋夜行记]是魔宙的半虚构写作故事

由老金和助手讲述民国夜行者的都市传说

大多基于真实历史进行虚构的日记式写作

从而达到娱乐和长见识的目的

大家好,我是金醉。

你在北半球,给浴缸放水,放水口的漩涡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很多人应该都见过这道题目,不知道你记不记得答案,我是不记得了。但我仔细观察过很多次漩涡形成的过程,发现自己对这个现象很感兴趣。后来看爱伦·坡一篇小说,讲一艘渔船被卷入大漩涡的故事。船上有两兄弟,哥哥抓住船上的一个大铁环不放,弟弟把自己绑在一只水桶上。弟弟活了下来,哥哥被卷入了大海深渊。

年出版的爱伦·坡小说《莫斯可漩涡沉溺记》插图,哈利·克拉克绘制。

这篇小说发表于年,写到的大漩涡真实存在,在挪威西海岸。据说爱伦·坡是听一名幸存者讲的亲身经历。这种蕴含巨大危险和恐惧的奇观,我在太爷爷金木的笔记里也见到过一些。太爷爷的笔记分了很多册,最近桃十三在其中一册里发现了一个胶水封起来的夹层,里面也有一些记录,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连日期也没有。桃十三找出了一篇完整的,故事里讲了一次发生在南海的海难,太爷爷是其中一个幸存者。他在一座孤岛住了几个月,见了很多奇怪的东西,还有一个白衣女孩。刚看的时候,我以为是他从哪抄来的东西,看完之后我相信确实是他的经历,但同时也怀疑这不过是他的一场梦,或者是发生在另一个平行时空内。《北洋夜行记》是我太爷爷金木留下的笔记,记录了民国期间他做夜行者时调查的故事。我和我的助手,将这些故事整理成白话,讲给大家听。神秘岛归来记作者:桃十三01雷鹅、海岛、砍柴人秋天一到,这些两脚走路的怪鸟渐渐变得肥胖,圆滚滚的身体下面,两只粗壮的红爪子也快要支撑不住,懒懒地挪动几步便要卧下,闭上圆溜溜的小眼睛打盹。我刚到岛上的时候,怪鸟们还能看出一些矫健的身姿,个头稍大的,身体有一米高,骨骼粗壮,甚至能小跑一会,当然即使在瘦的时候,怪鸟们也不会飞。岛上的人把这些棕色羽毛的怪鸟叫作雷鹅。白天的时候,雷鹅在岛上四处游荡,尤其是旧城区,放眼望去,有几千只聚集在一起。雷鹅一点也不怕人,偶尔有人抓了来吃,据说肉质非常粗硬,油脂结成块,一点也不好吃,反正我没吃过。一到夜里,雷鹅就开始它们的远征,摇摇摆摆地走到一里之外的海滩上,蓝色的月光下,像一大群胖子约好了要去海里夜游。等到了海滩上,雷鹅就紧紧地凑在一起睡觉。雷鹅夜里才会啼鸣,发出轻轻的咕咕声,但是成千上万只一起咕咕,连成一片,远远听来,就像天边传来连绵不绝的闷雷,雷鹅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一开始,我听见天边的雷声,心里奇怪,过了几天,终于忍不住趁着夜色去海滩,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出了宿舍,走过一片广场,过了甜水河,再走十分钟,就可以到达海滩。白天的海滩上,没有雷鹅,满目一片金灿灿,一来是阳光的作用,二来此处的沙子与别处不同。据我所知,这座岛的北面全是崇山峻岭,上面树林密布,普通人难以翻越,甜水河的源头就来自北山,河水穿过岛民的居住区,流向南边,渐渐涣散开来,变为沼泽,沼泽地一望无际,一年四季弥漫着雾气,人也难以渡过。在甜水河的桥上,夜色中我看见一个矮个的汉子,歪着脖子,扛着比他身形还大的一捆柴走上桥来。这个矮个汉子是岛上的砍柴人,使着一柄白亮厚重的砍柴刀,他歪着脖子并非为了让开那捆柴,而是天生就是歪脖子。砍柴人见了我,放下柴捆,要和我握手,我没握,和他握手就像被铁门挤到手一样遭罪。问明白我大半夜要去干什么,他呵呵笑了,告诉我雷声的真相。砍柴人说,“每个新来的人都听到了雷声,但是跑去看的,你是第一个。”02天书、黑色三角、刻字人海岛上的居民区明显分为两个部分,旧城区和新城区。海岛上曾经出产煤矿,旧城区主要以矿工宿舍为主。如今矿脉已经枯竭,煤矿失去了矿工,旧城区的矿工宿舍、商店迅速衰败下来,空无一人,广场已经被雷鹅占据。奇怪的是,多年过去了,那些房屋建筑保持着原样,既没有长满杂草,也没有凋敝倒塌,它们仅仅是空着,正如一只只空蝉蜕,你不知道新蝉是何时离开的。至于新城区,路上可以看见很多行人,他们大多行色匆匆,不怎么打招呼,只想赶快回到屋子里去。有一天,砍柴人把我叫去他的黑乎乎的屋子里,“你的工作已经定下来了,你负责把天书刻出来,明天去储藏室报道,有人教你怎么做。”“天书?”我好奇地问,“天书是个什么东西?”“天书嘛,谁也不认得,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写下来的,据说跟天上的那个东西有关。”砍柴人说着指了指上面。我一下明白过来,砍柴人说的“天上的东西”,是指黑色三角。这里不得不说,海岛附近的天上,常年悬浮着一个巨大之物,乍一看是一个巨大的黑色三角形,看久了又觉得颜色未必是黑色,三角也未必是平面,说不定是个四面体,因为视角的局限,误认为是三角也说不定。白天可以清楚地看见黑三角掩映在天上的白色的云朵之间,虽然没有参照物,一眼也能看出它是个庞然大物。只不过不动不摇,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安静而又肃穆地悬浮着,夜里则不容易看见。久而久之,人们习惯与之相处,甚至常常忽略了它的存在。太爷爷笔记中的黑三角示意图。砍柴人一边跟我说话,一边用小刀削着一些木块,小刀极为锋利,砍柴人的手劲又大,那些木块看似质地坚硬,但在他手下仿佛泥块一样柔软,很快削好了,堆在桌子上。砍柴人走去屋子角落,拎出一个麻袋,里面哗啦啦的响,砍柴人把桌上的木块一把扫进麻袋,“这些梨木块,我事先削好的,用的时候还要再打磨,五千个,够不够?”我心想读汉字的报纸,四千个就够了,天书既然有个书字,大概差不离,就点点头说,“我想是够了。”砍柴人又拿出个一个皮包,展开一看,里面是一些刻字的工具,大的楔形的刻刀、小的针形的刀,应有尽有。还有一些毛刷,毡布裹成的槌子一样的东西,大多数我都不知是干什么用的。最后,砍柴人说,“至于纸张,你在储藏室可以找到,我也不懂什么纸张管用,那是你的工作,我一看见天书就头都疼。”储藏室比较偏远,是靠近海边的一个岩洞改建而成,据说里面的收藏品琳琅满目,全是一些新奇机巧的东西。肩上扛着麻袋,工具包夹在腋下,我走路回宿舍,心里终于明白大家为何形色匆匆,原来各自在屋子里辛勤的工作着。我不禁抬起头,夕阳下,黑色三角无声地悬浮在空中,这才注意到,它有一个直角,其他两角一大一小,我估计分别是三十度和六十度。由于不反射阳光,看久了,渐渐觉得它变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黑洞,是某个巨人用刀在天空上划了三下,把天捅漏了。03储藏室、白衣女孩第二天清晨,我背起麻袋,携着工具包,穿越整个居民区,来到西边的海岸,那里有许多巨大的礁石,有个巨大的岩洞位于礁石下面,就是所谓的储藏室。岩洞的洞口巨大,往里看去,岩洞穹顶上倒生了无数的尖利石笋,地上也向上长满了同样的东西,呈现出群牙交错的模样,活生生是一张巨兽的大口。石笋之间,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向里面,随着不断地深入,路边出现一些点燃的蜡烛,我这才发现,猛烈的海风无法吹到岩洞的深处,风被石笋层层扯开,不断绕行,渐渐成为强弩之末,到了此处,只能像呼吸一样轻轻摇晃烛火了。长满了石笋的海岛岩洞。最里层是一间巨大的岩洞的大厅,眼前豁然明亮,大厅的一侧有个天然的巨窗,可以清楚地眺望海面,外面一望无际的深蓝色的海水起伏不定。大厅里有无数的石桌、石几,是将粗细不等的石笋拦腰截断,打磨出平面而成。上面摆满了各种新奇的小东西。有五颜六色的海螺壳,螺旋形,尖角形,蛋形,不一而足。有西洋的自鸣钟,是一栋缩小的大楼模样,底下是西洋式建筑,唯独屋顶又是中式,造型奇特。有铁甲舰的模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毫不怀疑它可以在水中行驶。最令我感兴趣的是大厅一角有个大水池,引来了海水,做成一个微型的堤坝,可以开闸泄水,推动一个微型的水车,带动发电机发电,点亮了一只电灯泡。正当我看得津津有味,从旁边的洞中走出来一个白衣女孩,我没料到有人,吓得赶紧站直。女孩问,“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一般人不能进来的。”我赶紧晃晃手里的工具包,“砍柴人叫我来的。”与此同时,我发现白衣女孩的脸给人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叫人完全抓不住,就像落在沙滩上的雨滴一样,倏忽之间就漏走了。女孩看到了工具,认出是砍柴人之物,确认了我的刻字人的身份,于是点点头,“你明天再来吧,纸张、墨水都要提前准备,尤其是纸张,最怕风,存放在储藏室的最里面。墨水也要调制。”说着女孩从口袋里抓出几个菱形四面体,拇指大小,用某种不知种类的黑色石头磨制而成,非常精致。我知道这是岛上通用的货币,据说这种石料来自别的岛屿,本岛根本没有。至于造型,与天上黑色三角倒有几分相似。女孩说,“去河边过了桥第三家杂货店买些盐,明天用。”我点点头,接过黑石,转身就走,女孩在背后问我要不要喝个水再走,我摆摆手,“明天见。”04宋体字、失读症、无字岛天书第一次摆在我的面前,还是出乎我的意料。第二天,我先去杂货店买了盐,然后来储藏室报到,女孩领着我走进岩洞的深处,那里摆着许多巨大的架子,架子上堆叠着厚厚的纸张,女孩翻了翻其中一摞,抽出一小叠空白纸张,递给我。然后又走到一个上锁的大箱子前,开锁,箱子里盛满纸页,女孩从中抽出一页泛黄的纸,将这张纸珍重地放在一张大石桌上。我这才看清天书的真面目。纸上用毛笔写满了字,每个字乍看之下很像汉字,仔细一看却一个也不认识。据我所知,西夏文也有这种特点,但是西夏文的笔画未免有些重复、堆砌之感,而天书的组合方式更加巧妙、更加和谐。西夏文识字书《三才杂字》。女孩首先教我如何刻字,她找来了一些薄如蝉翼的硫酸纸,在纸上临摹天书文字,等墨水干了,把写了字的纸扣在木块上,接着往纸上刷一层薄薄的清水。女孩一边刷一边告诉我,“这些墨水掺了盐,更容易融化,看,成了。”女孩轻轻揭掉纸,一个反写的字印在了木块上。教会了我,算是准备工作做完,终于可以开始刻了。在此之前,女孩去厨房做了饭,将一个黑色带白斑的红嘴鱼头放在案板上,鱼头硕大,用刀斩成小块,加了洋葱、柠檬汁、盐(我买的盐再次派上用途)腌渍,然后倒进平底铁锅里煎,直到饱含油脂的香气四溢。照着太爷爷的食谱制作的油煎海鱼头。两人吃完饭,马上重新投入工作。亲自一上手,就发现了问题,一个个临摹太慢,自己写,我的毛笔字又写得不怎么样。最后灵机一动,我想起小时候上学,用钢笔描边,画出印刷字体的棱角,最后涂成实心,几乎可以与印刷体乱真,当时只是当成游戏,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于是我按照宋体字的间架结构、字体形状,将天书一个个改成宋体,既整齐规范,又极大提高了速度。女孩看我如此做,没有提出异议,默许了我的做法。天黑时分,我已经完成这页天书的一大半。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女孩说今天只是印,明天可以试着刻了。于是告别了女孩,走路回宿舍。晚上睡在床上,我失眠了,一闭上眼睛,天书的字就在眼前的黑暗中乱飞,这些字如此和谐,绝非一人一时的力气可以编造出来,但是却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我认识的汉字,这个概率有多大?越想心里越痒,最后我翻身坐起来,点亮了油灯,在桌上铺开白纸,拿起笔,准备写几个汉字,与天书对比一下。我从储藏室带了纸笔回来,说是空闲时间练习用,女孩没有怀疑。时间一点点流逝,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似乎有什么在脑子里面,在眉心处聚集,就是差了最后的一口气,一直到我的后背大汗淋漓,终于放弃。我搜寻了自己的记忆,恍然发现,除了今天看到的天书,自己从未在岛上见过一字一句,路上没有文字指示,店铺没有文字招牌,也没有任何书。我一身疲倦地重新爬上床,确定自己得了失读症,而且不知道症状要持续多久。05闹鬼矿洞、渔民、镜花缘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冒着冷飕飕的海风来到储藏室,白衣女孩显然是刚刚起床,正在梳洗。见我来的这么早,有些惊异,但只是说,“不用来这么早的,我们的时间多得是,不是吗?”我接过女孩冲泡的热茶,喝了一会儿,身体稍微有些暖和过来。我问女孩,“你之前也是识字的吧?”女孩正提了一把铁茶壶给我续茶,听了我的问题,仍旧续完了茶,这才说,“不记得了,或许认识,或许不认识。”我不死心,又问,“岛上可以找到书吗?任何书都行。”女孩这才正正地看着我,“岛上不需要书,即使是天书,印好了,仍旧收藏在储藏室最深处,永不见天日。”也许女孩觉得自己说话太不近人情,又放软了口气,“我有一次听送纸的工人说,在矿洞里见过书。但我不建议你去,那里常常闹鬼。”“鬼?”“确切地说,也不是鬼,而是一些类似鬼魂的人,他们一般只在沼泽南边活动,据说山那边还有个岛,上面全是一些半人半鬼的人,以打鱼为生,我们叫他们渔民。渔民很少到这里来,但事情总有例外。”今日无论如何,我都无心工作了,于是向女孩请假。女孩叹了一口气,“如果砍柴人问起,我就说你感冒了,我说的矿洞和渔民的事,你不要告诉砍柴人。”我连忙答应,匆匆离开了储藏室。沿着甜水河往下游走,一顿饭的功夫就出了居民区,路也越来越窄,路边渐渐看不到人工的景象,灌木丛和杂草多了起来。今天的阳光很好,我走得身上暖洋洋的。期间还遇见三只雷鹅,天气渐冷,雷鹅都换了一身更厚的羽毛,显得更加肥胖,这三只雷鹅钻在草丛里啄野果子吃,对我视而不见,一点也不避让。中午太阳最热烈的时候,我走到了河水的尽头,河水在此分为无数细流,散入眼前一望无际的沼泽。沼泽右边与大海相连,左边围绕着山脉,正午的阳光也难以穿透沼泽地里的雾气。沼泽地的边缘,一些房屋浸泡在水中,已经半塌,深处应该还有更多房屋,只是雾深难见。这片沼泽正在扩大势力范围,不知何时吞噬了此处的居住区。向左边走上山坡,坡上有人工修建的石阶,已经风化破碎不堪,我顺着石阶上山,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渐渐树木杂草变得稀疏,石头变多了。最后走上一片半山腰的平地,平地上正对着山路有一排长形的尖顶砖瓦房,房子的尽头贴着山壁。长形房屋的大铁门已经锈住,丝毫不能撼动,所幸一边虚掩着,我从缝隙里侧身钻了进去,走到屋子的尽头,就进了矿洞。迎面来的是一阵呼呼的风声,带着海风的咸腥,矿洞一定有某处通向大海,只是矿道曲折分叉,无从得知。刚进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很久才适应黑暗,穿过巨大空旷的主巷道走了十几米,我看见旁边有一间类似看门人住的房间,于是推开门进去。我在门边墙壁上的凹洞里找到一盏油灯,拿起来晃动,里面还有不少残油,于是用随身带的火柴点燃,昏黄的灯光洒满整个房间,房间非常狭长,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百只大藤条筐。藤条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皮包、布袋、行李箱,全部布满了灰尘,里面都是一些随身之物,衣服,手帕,剃须刀,肥皂,小梳子,小镜子。除了随身衣物,还有些值钱的首饰、银质的餐具,这些都被主人匆匆丢弃在此地。这些金银在岛上估计没什么用,我丢在一边,继续翻找,在第二排的筐子里,真的找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来。这是一本线装书,单手拿着沉甸甸的,封面很素净,上面印着三个字,就着昏暗的灯光一看,我还以为又是天书。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认出来,这些是汉字。每个字都认得,但是组合在一起又看不懂了。我心里着急,直接打开书读里面,依旧是单个字认得,连读就糊涂。如此读了七八页,渐渐能连在一起了,越读越顺,这是一本小说。我合上书,再看封面,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镜花缘。我贪婪地读遍封面所有的字,这本书是《镜花缘》的上册,上海开明书店的版本,民国十年出版,定价七角。我拿起书,迫不及待地走出矿洞,来到外面,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捧着书阅读。一口气读了一百多页,觉得有点累,于是合上书,站起来伸懒腰。年出版的《镜花缘》。从半山腰的平台往北看去,甜水河直直流淌,远处居民区尽收眼底,我试图分辨哪里是我住的宿舍,哪里是储藏室,但是目力有限,只好作罢。再往北看,只能看见缥缈的北山的轮廓。叹了口气,收回目光,我继续读书。这一次读得更加投入,直到有一瞬间我发觉看不清书上的字了,抬头一看,天已经黑透,心想不能再耽搁,得赶紧回去。于是回到矿洞里,油灯中灯油不足,灯火只剩下豆子般大小,我把书放回原处,正打算离开。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低声喝道,“你是谁!”这是一个老人,岁月已经压弯了他的腰,每一步都走得颤颤巍巍,他走到灯光下,我才看清他满是皱纹的脸,带着愁苦却不失威严。“我不是谁,既然你来自山下,砍柴人没告诉你不要来矿洞?”老人的嗓音沙哑至极。“你就是渔民?”“你姑且可以这么称呼,我也没有名字。你一进洞,我就看见你了。”“你知道这些行李的主人,都去哪里了吗?”“外界之人上岛,渡过沼泽,下山前都要在此处卸下行李,这是你们最后要丢下的东西。”“就是说,这里面也有我的行李?”我看了一眼房间里几百个大筐。“当然,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倒不介意帮你找出来,反正我的时间多得很。”我和渔民相约,五天之后再来此地,渔民将我的行李交给我。告别渔民,我转身离开,刚刚迈步走出房间,油灯终于熄灭,渔民的身影掩盖在黑暗之中,仿佛从没存在过一样。我快步走出矿洞大门,外面的月光很亮,我趁着月色下山,按着原路返回了居民区,当天夜里,再也没有胡思乱想,睡得深沉。06无忧国、日记本、李白的诗第二天一早,依旧去储藏室工作。女孩没有问我昨天去哪里做了什么。今天开始刻字,这是个纯体力活,花时间、不费脑,不认识天书无所谓,我已经重新记起了汉字,心里有了底。我一声不吭地埋头苦干,刻好的字块渐渐积累,我喜欢上这种积累的欢喜,健康的疲惫,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直到女孩叫我吃饭,我才发现已经是中午了,女孩这次做的是蛤蜊豆腐汤,汤色奶白,十分鲜美。吃饭的时候,我给女孩讲起《镜花缘》里的故事,讲主角周游海外列国,比如黑齿国,国人全身皆黑,但是有书卷气;小人国的人满嘴谎言,身材袖珍,稍不留神就被鸟啄走啦;大人国的人脚下都踏着云朵……女孩听得入了迷,最后我们讨论如果给本岛起名,该叫什么好?我说是无字国。女孩反驳说,明明有天书,算不得完全无字,不严谨,要她说应该叫无忧国。我细细一想,海岛四周永远海靖波平,岛上吃穿不愁,工作清闲,人人无忧。不得不承认女孩说的话有道理。之后的几天,我刻字的速度惊人,最后一数,居然刻好了两千多个木块,实在不敢相信。期间砍柴人把我叫去他的房子,他听说我进展迅速,说了一些夸奖的话,又拿出一件棉大衣送给我,说是天气冷了可以御寒。我离开的时候,砍柴人叫住我,“矿洞那边,你没去过吧?”“没有。”我撒了个谎。“最好不要去,沼泽最近向北扩张的很快,矿洞附近也有些不宁静,你最好还是躲得远远的。”看来女孩没对砍柴人说什么,我虚应几声,敷衍了过去。第五天约定的日期到了,这天本该休息,不用请假,我吃完早饭才出门,按照上次的路线,一路走到矿洞所在的山脚。我发现沼泽的确在向北移动,上山的石阶最下面的几阶已经被水淹没,我脱掉鞋袜,蹚水过去,深秋沼泽里的水已经很冷,双脚抽筋之前,我爬上了石阶,在阳光下晾晒一会光脚,然后穿上鞋袜,一步步走上山。矿洞中,渔民早已等在那里,他递给我一个十分眼熟的皮包,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只钢笔、一个打火机、一个笔记本、甚至还有一把手枪。钢笔里墨水早已干涸,打火机也只能空打出火花,手枪锈迹斑斑,已经不堪大用。最后我翻开了笔记本,里面按照时间顺序,记载了一些事情,字迹潦草,似乎是为了防止遗忘而匆匆追记,内容如下:“民国十七年四月十二日,我同戴戴乘招商新华轮自上海出发,目的地是香港。轮船为客货混装,上层为客舱,大约四五百乘客,下层为货物,品类不详。十四日早上七点钟左右,我在客房内听见甲板上有吵闹声,于是起身出门查看,不料两个人拿着枪进门,将我和戴戴挟持到舷桥,到了那里,看见船长、洋人大副、还有其他几名头等舱的乘客都在,也被几个人拿枪指着。我明白这是遇见海盗了。海盗押着大副,先去打开了船上的军械库,将里面防身的枪支弹药抢劫一空,然后命令船长开船,向深海行驶,中午时分,挟持十几名乘客下到一艘货船上,我和戴戴也在其中。海盗将船上的值钱货物卸下,之后向海中遁去。货船上海盗有十七人,加上被掳乘客有三十人。海盗的头领是个四十岁出头的矮壮汉子,手下都叫他海三。这伙海盗行事非常老练,事先策划周详,行动循序有次,绝不慌乱。十七名同伙每人都领了任务,一艘这么大的船,一枪不开就拿下了。货船行驶了大半天,进入一条比较繁忙的水道,四周常常有别的船只经过。海三早就吩咐手下将我们一群肉票的手脚捆好,口中也塞入布团,关进船底的铁笼子里,不怕我们喊叫。天色渐渐黑下来,忽然有一艘快艇从后面斜插过来,与货船并排航行。海盗的船头,挂着一个鸟笼,里面是一只鹦鹉,是海盗头海三所养,这只鹦鹉舌头灵巧,说话十分狡黠。这鹦鹉见了插上来的快艇,连连喊叫,‘警察来了,警察来了!’巧的是,这艘船上果然是便衣的水警,所属福建省水上公安队第四区十六队,便衣水警听见鹦鹉叫喊,心里觉得奇怪,于是假装有意购买船上的货物,要上船问问价钱。船上的海盗心虚,又识破上来的是便衣,一言不合就与水警火并起来,没多久,海盗或死伤、或跳海逃走,只有海三负隅顽抗,打倒几个打头的水警,最后被几十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按倒在甲板上,这才就范。水警将我们一众乘客解救出来,将海三等五名被抓的海盗关进船底的铁笼子里,驾驶海盗的大船,就近向岸边驶去。……”字迹到这里就结束了,我翻了后面,一片空白。之后发生了什么,我如何到了这座岛屿,一无所知。但是我已经无暇顾及,无数记忆已经纷至沓来。如果说记忆是一幅幅绘画,那么这些绘画重新呈现的过程,绝非拿画笔一笔笔的涂抹,而是一阵彩色的暴雨,落在一张空白的画布上。我上岛前的姓名,人生经历,职业,都渐渐清晰,无需赘述,更重要的是记忆中的戴戴的面容,逐渐与岛上的白衣女孩重叠起来,合二为一。许久之后,我睁开眼睛,渔民静静地站在我的身旁等待着。我下定决心,站起来对渔民说,“你能带我们渡过沼泽吗?”渔民说,“读书识字之后,就无法在岛上呆的长久,我一开始就料到了。不过你的那个世界未必好过岛上,不是吗?离开就永不能回来了。”我笑了笑,“李白有一句诗,我觉得很贴切: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乡。”(金醉注:原文为“还家”,可能是太爷爷记忆有误。)07迷雾、骷髅岛、巨鲨我几乎是一口气跑下了山,来到海边的储藏室。白衣女孩,同时也是戴戴,正坐在一把木椅子上,看着炉火烧开水。我将找回记忆的经过一股脑告诉戴戴,并拿出日记本作为佐证,“我们是一起来的,走也要一起走。”女孩听了,低下头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知道阻拦你也没用,我不认得字,也不记得过去的事情,有可能永远不会恢复记忆。”我说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女孩脸色有些发红,最后虽然没答应跟我走,但是同意送我一程。她把没烧开的茶壶从炉火上提下来,把炉火封了。然后我们一起出了门。到了矿洞,戴戴见了渔民,十分的畏惧,紧紧躲在我的身后。渔民也不说话,领着我们向矿洞的深处走去。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只觉得迎面吹来的风越来越大,海水的腥味越来越浓,没多久终于看见了出口。洞的外面全是沼泽,只有一艘孤零零的小木船在等待。渔民上了船,拿出一支木桨,催促道,“我们得赶快出发,砍柴人估计已经发现你们离开了。”我上了船,并没有走的意思,而是朝着戴戴伸出了手。黑暗中戴戴站着一动不动,看不清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渔民催促了第二遍,戴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急走了两步,一下子跳上船来。我紧紧拉住戴戴的手,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渔民用桨划水,小船很快钻进沼泽浓白的迷雾之中。渔民不停地划桨,四周的景致一概看不见,我们甚至不知道船有没有在动。渔民似乎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不用担心,这艘小船的船底早已生满了船蛆,木桨却是崭新的,就跟这岛上的时间一样,充满不确定性。”船蛆也称“凿船虫”,虽然长得像蠕虫,实际上是一种海洋贝类,它身体呈管状,头部有对称的白色石灰质硬壳,排列紧密,有点像木锉,可以钻木凿穴而居。船蛆对木船及木质建筑的堤岸、码头有极大破坏性。船蛆的实体照片实在过于震撼,想看的请自行搜索。没多久,戴戴说她困的不行,必须马上睡了,于是伏在我的腿上沉沉熟睡。我也没撑多久,上下眼皮不停打架,最后也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雾气已经不见,小船正航行在一条窄窄的峡谷之中,右边是沼泽的边缘,左边则是一座火山岛。不久,戴戴也睁眼醒来,怔怔地看着我,最后眼中溢出了泪水,紧紧地搂住我。渔民一边划船一边解释,“这是迷雾的作用,一切回忆都回来了。”渔民将小船停靠在火山岛旁边,带着我和戴戴上了岸。岛上一无所有,寸草不生,成群的人走来走去,这些人全都像渔民一样老态龙钟,白发苍苍,皱纹成堆,身体弯曲得像一只虾,颤颤巍巍的走路,仿佛一群亡灵在岛上游荡。奇怪的是,这些人对我们视若无睹,完全感知不到我们的存在。渔民说,“他们曾经也是居民区里的人民,年纪大了就走回矿洞,我就把他们接到这骷髅岛,变成半生半死的人。”我问,“完全死了又会怎么样?”“在骷髅岛呆上几年,人类的精气完全散尽,他们就会变成雷鹅,再次回到居民区那里去,作为一只动物直到死去,化为乌有。”我和戴戴听了,对视一眼,戴戴眼中充满恐惧。山顶,更多的半死人聚集着,奋力把他们辛苦从海里抓到的大乌贼丢进火山洞口。火山口的直径大约有两百米,早已被海水倒灌进来,变成了一个环形湖的模样,水面清澈碧绿。一只大乌贼丢进水中,这些长满触须的生物无规律的扭动着。没等乌贼逃走,水面下出现一只巨大的鲨鱼。这只鲨鱼有十几米长,灰色的皮肤像岩石一样,布满了数不清的伤痕,眼睛已经浑浊不堪,牙齿也缺了不少。巨鲨无声地游来,一口咬住乌贼,甩头撕扯一番,带着它的猎物又潜入了水下,看不见了。渔民告诉我,“这只鲨鱼至少已经六百多岁了。喂养它是渔民们的工作,无休无止。”据科研人员研究,体长可达7米的格陵兰鲨被证明是目前所发现的最长寿的脊椎动物,其寿命有可能达到岁以上。渔民带着我们翻越了骷髅岛的火山,指着西边一个弹丸的小岛,“那里有一位你们的故人,他畏惧骷髅岛上的人,不敢上岛,也无法离开。”我心中倏地一动,“原来是他,海三!他没有死!”我记起来了,事情还要回到当时,水警解救了我们,抓到了海三,驾驶海盗的船回港。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当天夜里,水警们与被解救的乘客都在船舱里面熟睡,戴戴觉得有些闷热,就叫上我,两人走到甲板上乘凉。当晚的夜色有些诡异,明明是半夜,天却亮如白昼,月亮不知躲去了哪里,整个天空泛着死一般的白光,像是闪光过的镁光灯泡。我发现,不知何时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了,风帆早就垂下,整艘船正在漫无目的地漂流。戴戴好奇地扯下半根头发,捏着举在空气中,头发纹丝不动。没过多久,我听见一种奇异的嗡嗡声由远而近,那是一种巨大的风车旋转才能发出的声音。不等我和戴戴辨别声音来自哪里,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船的的主桅杆被一阵大风折断了,紧接着巨浪从甲板上横扫过来,直接把我和戴戴拍倒。整艘船被巨浪盖在了水下。过了很久很久,船才在自身浮力的作用下,从水中冒出来,摇摇摆摆地稳住了身形。巨浪打来的一瞬间,我眼疾手快抱紧了戴戴,等到再次清醒过来,我和戴戴两人卡在尾舵上。后来,我听见船舱底下的叫骂声,于是挣扎着来到船舱底下,里面已经灌满了海水,水警和其他乘客估计在睡梦中就已经淹死。铁笼子里面,海三游到笼子顶端,只有半张脸露在水面上,笼子里的其他海盗也都活活溺死在海水中,而海三的鹦鹉站在铁笼的上方,我听见的骂声正是来自鹦鹉。我在水中摸到了一把消防斧,潜水过去,砸开了铁笼,将海三放出来,海三将鹦鹉放在肩头,二人返回甲板上。风暴虽然减弱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停下,海三检查一番之后说,整艘船已经无法操控,只能随波逐流。此后的几天里,我和戴戴将自己绑在折断的桅杆上,而海三和他的鹦鹉一直呆在船头。轮船一直向着东南方向飞速的行驶,我们几个饿了就靠着船上残留的一些白砂糖充饥。我们已经分不清黑夜与白天,眼前只有无休无尽的波峰与波谷。某一天的某一个时刻,突然听见海三在船头大喊,“看呀,看!”我与戴戴一抬头,正看见船两边的海水像墙壁一样高高立起来,像两堵墙一样把船夹在中间,我们仿佛行驶在海中的一条河流中间,像东南方一去不回头。海三与鹦鹉一替一句“干林娘”骂着老天爷,海三干脆爬上船头,鹦鹉在他的肩膀猛扇翅膀,状若疯狂。没过多久,海中之河开始向下流淌,船头也随之朝下,仿佛从一条万丈深渊的瀑布上坠落。我的记忆到此为止。戴戴告诉我,等她清醒时,她和我被浪打到一座岛屿附近的水面上,我早已昏迷不醒,戴戴凭着不俗的水性,费尽全身的力气,把我拖到了岸上,之后就遇见了渔民。08尾声我和戴戴在骷髅岛上与渔民告别,跳入清可见底的海水,向孤岛的方向游去。孤岛虽然不大,但是林密草深,我和戴戴拨开草丛,小心翼翼地往里走。突然草丛里有说话声,我和戴戴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先是一个粗壮的男声,大吼一声,“妖寿仔,这个果子是我的!”接着是一个尖利的声音,不甘示弱,“妖寿仔,是我的!”粗壮的声音继续骂道,“食屎啦你”,尖利的声音也回应,“食屎啦你”。然后就传来打斗的声音和翅膀扑扇的声音。我正要上前看个清楚,猛然间,哗啦一声,一人一鸟从草丛里跳了出来,一边扭打,一边咒骂。这一人一鸟看上去狼狈不堪,这个男子身材矮壮,头发和胡子把脸都盖住了,衣服破烂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式和颜色了。那只鸟是一只绿鹦鹉,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尾巴上的毛都秃了。我看着这一人一鸟,试探性地喊了一句,“海三!”矮壮男子这才抬起头,看见我和戴戴,愣了半晌,眼睛眨巴了几下,似乎不敢相信,最后他扑上来,一把抱住了我,哭的像个孩子。一边哭,还一边骂,“干林娘,怎么才来?”好容易等海三平静下来,他才向我们讲述了孤岛上的经历。令我大吃一惊的是,海三竟然在这个孤岛上等了五年。见我有些不信,戴戴说,“你还记得吗?在沼泽里渔民曾经说过,岛上的时间和别处不同。”海三又把我领到一块岩石前面,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正”字,海三说,“每过一天,我就画一道,一共是道。”我这才相信。海三得意洋洋地告诉我,这一千多天里,他并非什么也没做,说着领着我们绕过几堵礁石,眼前赫然出现了当初我们遇难时的那艘船。海三告诉我们,他花了五年时间,在这个岛上收集木材,修好了这艘船。根据他的推算,当年把我们带来这里的那股东南方向的海流,五年之后就会向反方向回溯,如果他没计算错,三天之后潮水涨起,我们就可以启航回家,一路向西。后记金木和戴戴的奇遇,源自一种海洋气象:落漈(jì),发生在澎湖一带海面,景象和金木描述的差不多,如海中瀑布。「漈」的意思是水往下走,不再返回,这个字在福建、浙江一些方言里,就是瀑布的意思。清代的笔记小说《夜谭随录》和地方志《澎湖厅志稿》都有讲过类似的故事。或许,鬼神传说和历史记载,都像都市传说一样,有种劝诫的意思在里面。出海冒险或进山狩猎,是困于庸碌生活中的人常做的白日梦,尤其爱幻想九死一生的奇遇。故事的流传,可能就是因为人们需要这样的情节想象战胜对海难的恐惧:不但不会死,还能带着金银财宝衣锦还乡。金木和戴戴所在的「无忧国」上,没有金银财宝,但有更好的东西:「无忧」。无忧的快乐,源自浑然的无知,就像周华健唱的“忘忧草,忘了就好”。金木忘了文字,忘了戴戴,忘了自己从哪来到哪去,就能过安全、清闲、吃穿不愁的日子。不过他选择了回去,哪怕那个世界要差一些,或者差很多——但那里有文字,有危险,有喜怒哀乐生老病死,那才是活着的感觉。就像崔健有首歌唱的——因为我的病就是没有感觉给我点儿肉给我点儿血换掉我的志如钢和毅如铁快让我哭快让我笑哇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

世界从未如此神秘

?????●?????

WePromise

WeAreOriginal

本文属于虚构,文中图片视频均来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老金和小伙伴

如果不富裕,可以少给点儿



转载请注明地址:http://www.galizx.com/glzl/5235.html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没有了
  • 热点文章

    • 没有热点文章

    推荐文章

    • 没有推荐文章